永恆的一天

       「親愛的雷納德，要直面人生，永遠直面人生，了解它的真諦，永遠的了解，愛它的本質，然後，放棄它。」
　　 ——維吉妮婭 伍爾夫

       時間總是被人為地分割，一天，一個月還有一年。人擁有漫長的時間，很難說回過頭來審視時，其中許多歲月不是在空耗與消磨中度過，簡單而言就是平庸。但平庸對於不同的人也有著不同的意義。是有人，生命之中，註定一般，走在那平靜的邊緣，看得見那孤獨與虛無的深淵。平庸對於這些人而言，是麻痹自己的地方，是激發那種反抗的地方，同樣也是得以倖存下來的地方，無論他們是否願意承認。好的藝術，好的文學，總歸是將那一天中或者某個時刻中，生活中的平常揭開，讓人去直面那種站在邊緣，看見其中的深淵。這種直面是有代價的，作者需要行走在那邊緣，看見那悲歡離合，看見其中某些永恆的特質，甚至看見那人生的本質。其實是無意義的，無價值的，但同時又讓人熱愛，而這份熱愛在某個出口，指向的卻是放棄。熱愛這無意義的人生，因為其中留下了足夠多的空白去創造，但創造，是否有真的可以將那空白填滿？不行的，那其中的無意義是無限的，意義，創造出來去填補的意義，則是可以窮盡的。於是是否在某一個瞬間，一面之緣的人的身影在眼前一起浮現，那種理解和體悟，對人的理解，在那一刻感覺到的是人世的無窮無盡的變幻。憐憫，悲傷，振奮，淚水在這一刻彷彿要奔湧而出，但自己卻又知道，這淚水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所有人。

       其實如果沒有人與人間的聯繫，對這人世的眷顧又該在何處安放。這種行走在懸崖邊緣而得的眼光與體悟，不是存粹來自於天性，而是來自於過往的一切，但因為這樣無從解釋，便被概括為天性。一天是個有趣的時間，它包含了一個完整的開始與結束，以太陽為界。如果有這種天性，每一天都不會是庸常的，除非自己甘願在其中，覓得生的可能。或者說也是與人的聯繫，才讓人不撒開抓住生的手，而不去擁抱死亡。死亡在這個時候，不是一種終結，而是一種可能。這種可能的名字甚至叫做自由，它來自於天性，彷彿命中注定一般敲打著這些人。而又同時這種選擇，來自的不是絕望，而正是對這個人世最透徹的熱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