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森林，還有夢

      聽說這個電影的時間大約是關注的部落格博主哪條無意的內容吧，我仔細想了想，好像也找不到印證，就當是這樣吧。電影先看的是【夏秋】篇，後來從哪個雲盤找到了【冬春】篇，看完都喜歡的不得了。尤其喜歡的畫面是橋本愛騎著自行車走在鄉間筆直柏油馬路上，汽車跟拍鏡頭在田壟分出的去往村莊的折線路口那裡與自行車岔開，人影在畫面由特寫轉為中景以致大全景，一股清麗脫俗的漫畫感迎面撲來，於是突然有了拿筆作畫的慾望，可惜從小學被美術老師打擊以後我的繪畫種子如過了烈火焚燒一樣死的乾乾淨淨了，突然嘆息而激動著。
      橋本愛飾演的市子配上漫畫裡的旁白，三兩句無外乎菜式不甚繁複的解說，有趣的是季節、時令，以及各種作物的習性和風味，讓我心裡從前沉醉自然深藏的隱秘玄機有了出口，回想起小時候看媽媽藏豆腐、發酵煮熟的黃豆等等，原來日本鄉村裡的孩子也有類似的經歷。電影貫穿四季，除了一個個簡單菜餚的製作，穀物蔬果種植、護理和收穫以外，有兩個圍繞著回憶和當下的線索，其一是市子對母親烹飪細節的回憶，並追溯往昔相依為命的點滴，籍此找尋其離家出走之隱秘前因的漫長心理建設，當然也伴隨了逐漸晴朗的自我和解；其二是不斷回望的城市生活、青春愛情帶來的內心創痕，通過與紀子、裕太交談，或者自我私下的回憶，經歷了逐漸的茁壯和癒合。不過這期間，不可避免也有裕太詰問下引發的「當下和未來生活是否真是自我想要」這種終極命題的可怕忐忑。電影結尾處，看上去依然是無解。
       這樣的電影永遠魅力滿滿，對於體嘗過村莊清幽氛圍的人而言，城市常常是邁不過的門檻，歸根結底於內心底部糾結著一個歸因山林，自食其力日出而作日落而歸的幽遠田園夢想。就像市子經歷的忐忑那樣，城市裡什麼都要買，人與人的締結圍繞著貨幣單位、契約精神，寡淡的人情，一個人的生活就像被現代機器攙扶並壓榨著的機械一樣，看似享盡便捷，卻沒有起碼的自由和尊嚴。一個鏡頭是市子跳起卻夠不到醋栗，她高個子的男友墊腳觸之可及，但是卻等著她開口求助才肯效勞，所以市子終於吃不了醋栗，這不是驕傲，而是底線。
      電影氣氛清淡略顯哀愁，貫穿全程還有市子對母親的回憶，尤其反覆做母親教會她的各種菜餚，通過做菜強化回憶的細節。通過不斷嘗試，找到雨久菜上去除澀味的莖絲抽去辦法，發現媽媽的所謂自創其實已然存在的伍斯特醬油，有點像繁複的演算，直追那個上高中的某一天母親兀然長辭的原因。我想這個問題的答案很難找到，除非市子一直這樣的生活下去，並且像媽媽一樣帶著如彼時自己大小的女兒歷經十幾年，走到媽媽同樣的抉擇下，才可明心見性。到底這樣一生下去，是否甘心呢？
       想到這裡，驀地更喜歡這部部四季的電影了。也許喜歡的原因是，我生活過的村莊也與市子家一樣，來到了人口出走只留得下婦孺老人的今天，我倘使想退一步回到那裡，還回得去嗎？漫畫和電影作者給了一個哀而不傷的圖景，卻不是答案。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