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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茲--Frantz

弗兰兹/爱的替身(港)

7.5 / 17,475人    113分鐘

導演: 馮斯瓦歐容
編劇: 馮斯瓦歐容 Philippe Piazzo
演員: 皮耶尼內 寶拉比兒 Ernst Stotzner 瑪麗古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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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憑軒

2016-10-23 08:38:01

《弗蘭茲》:所有那些,對愛與藝術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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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茲》威尼斯首映一結束,有導演朋友瘋狂稱讚,說是本屆最佳。影評人們的反應倒還比較冷靜,只是總體持積極態度。細想一下,法國鬼才歐容向來被譽為歐洲電影界的壞小子,關鍵在他對於宏大話題和故作艱深的反感,更不屑於遵循法國電影的學院派模式。他的天才,在於把看似瑣碎化或個人化的事情拍得引人入勝,最終要傳遞的資訊比宏大的說教更有效。不依賴於故事本身,依靠對電影語言完美的掌控而取勝,自然贏得導演同事們的敬佩。 影片改編自流亡美國的德國導演劉別謙(Ernst Lubitsch)的名作《我殺的那個人》(Broken Lullaby,1932),講述兩次大戰之間的一段贖罪和愛情的故事。熱愛藝術和法國文化的德國青年弗蘭茲(安東·馮·魯克Anton von Lucke飾)在一戰中死於戰場。他的未婚妻安娜(寶拉·比爾Paula Beer飾)是個孤兒,戰前便長期住在他家,弗蘭茲死後更是她對兩位老人像親女兒一樣。但一位神秘法國人阿德里安(皮埃爾·尼內Pierre Niney飾)的來訪打破了小鎮的平靜,他聲稱是弗蘭茲戰前在巴黎結識的好朋友,只是沒有人能夠確證。「真相」逐漸浮出水面,阿德里安就是在戰爭中殺死弗蘭茲的法國士兵,然而與弗蘭茲一樣溫柔優雅、熱愛藝術的阿德里安已經俘獲安娜芳心。 三十年代的原作以男性視角為主,但一向婦女之友的歐容想要從女主人公的角度來重講這個故事,對劇情也有所調整。比如在刻畫阿德里安和弗蘭茲之間虛構關係的閃回鏡頭中,將兩人關係表現得十分曖昧,又暗示阿德里安對女性身體的抗拒。於是影片又比原作多出一種解讀,也繼阿德里安是弗蘭茲戰前在巴黎的情人,但卻不得不在戰場上面對彼此。至於他們的愛情,是不可訴說的,只能以死亡來掩蓋。 影片大部份以黑白拍成,這與歐容一向喜歡玩弄色彩的風格很不相符。他解釋說,在采景的時候就發現當地的夏日景緻在鏡頭下顯得非常艷俗,並不能體現影片需要的那種戰後的蕭瑟憂傷。然而片中有幾個場景還是用了彩色,並且一點兒都不俗。最重要的兩場,一是阿德里安在弗蘭茲父母的懇求下,用亡者留下的小提琴為老人演奏,音樂響起,幽怨清冷的黑白被溫暖的彩色取代,好像音樂給了喪子的夫婦和失去未婚夫的安娜重新帶來了生活的意義和希望。另一場是男女主人公在野外遊玩,安娜逐漸對這個陰鬱的法國藝術家產生好感,愛情在牧歌般的背景下誕生,把生命重新染上了顏色,驅逐戰後蕭索的陰霾。

雖然影片大量刻畫戰爭帶來的痛苦和遺留下來的仇恨,對愛與藝術的信念是導演的終極資訊,尤其是藝術。弗蘭茲和阿德里安都熱愛音樂和詩歌,作為德國人的弗蘭茲還是個法國文化迷,最愛法國詩人保爾·魏爾倫,後者與蘭波的愛情也是文學史上著名的禁戀故事。魏爾倫最著名的作品《秋歌》(Chanson d』automne)在片中屢次出現,和音樂一樣,成為語言盡頭人物交流和情感流露的終極手段。也許語言會造成誤解,但藝術化的語言,可以幫助來自不同國度、不同文化的人們走到一起,撫平戰爭的創傷,避免慘劇的再次發生。 《弗蘭茲》中另一件貫穿始終的藝術品,是一幅罕為人知的馬奈畫作《自殺者》(Le Suicidé),其直接作用是暗示阿德里安在難以承受的創傷下有自殺的願望。《自殺者》是馬奈作品中無法被歸類的一幅,讓藝評人和藝術史家們傷透了腦筋。最後大家都說,這也許是馬奈對當時存在的任何繪畫技法和流派的一次全面大背叛,包括對自己的風格。 這幅畫現藏於蘇黎世,很少與馬奈的其他作品一起展出,歐容為了劇情需要,把它的複製品放在了羅浮宮中。因為放下槍枝拿起提琴是一種自殺,捨棄辯論選擇詩歌也是一種自殺,在這個充滿衝突和威脅的世界裡,要捨棄自我防衛而選擇敞開胸懷常常是一種自殺行為。所以很少友人放棄戾氣而選擇愛與藝術,所以我們常懷仇恨與後悔。但這種「自殺」是真正的涅槃,是人類得以遠離痛苦的唯一方法,在羅浮宮無數藏品中,只有選擇《自殺者》才能得到永生的幸福。這便是《弗蘭茲》中的吶喊,也是歐容作品中最宏大的命題,導演以他自己俏皮的方式告訴我們,放棄暴力和仇恨,讓愛與藝術把色彩還給生活,還給世界。 【本文修改版首發於三聯微信公號2016年09月05日,未經許可嚴禁轉載。圖片來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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