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路之中也不乏意外之喜

前段時間，韓國殭屍片《釜山行》在國內很受追捧，所以這兩天出來的日本殭屍片《請叫我英雄》很難不被人拿來比較。作為對《釜山行》評價不高，加之對日本電影血腥暴力指數很有信心的我從一開始對《請叫我英雄》的預期就高過前者。

電影改編自同名日漫，主角是一個35歲還始終是一個漫畫助理的屌絲男中年，沒房、沒車、漫畫簽不了約，掙不了大錢，還遭女朋友嫌棄。他的不同之處也顯得那麼普通（相信生活中也有很大一部份人這樣）：很多他想做的事他只敢想，也僅限於想。比如他想大聲向上司宣告，做漫畫是光榮的事業，值得終身為之奮鬥。然而，在腦海里搖旗吶喊也就罷了。他是個純粹理想主義者，將畫出好漫畫作為畢生追求。人到中年說理想，尤其是窘迫的時候有時就有點可笑了。他當然做好了大器晚成的準備。15年前新銳漫畫獎的獲得者，15年後還是一無所有，現實總是那麼諷刺。翻閱所謂的暢銷書，他只是嗤之以鼻。或許他看不懂這個世界，看不懂人們的喜好了。他叫英雄，只是個稱號而已。那麼看起來他唯一可以引以為豪的事應該就是他合法持有一枝槍了。不過在和平安穩的現實世界裡，這卻無任何用武之地。

平淡無奇、波瀾不驚的生活看起來似乎難以改變，那麼就讓這個世界發生驚變吧。一種病毒在人群之間傳播開來，被感染的人會變成殭屍，我們稱其為ZQN。世界亂套了，現實生活的一切法則自然被打亂了。沒有人在意你是誰，處在什麼地位，人們只是疲於奔命。這下子，這枝槍就派上了大用場！他可以像他無數次幻想的那樣，扣動扳機，做個真英雄。但現實總是這樣，往往天翻地覆比人的內心世界更簡單、更容易。面對殭屍來襲，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他依舊扣不下扳機。

與中途逃亡的美少女不期而遇，大叔配蘿莉，英雄的標配齊了。面對少女堅定不移信賴的眼神，他也許下英雄的諾言。但卻忘了自己從來不是英雄，關鍵時候還得靠變身後的少女手撕殭屍救他。關於少女感染ZQN卻還存有意識的這件事，也在情理之中。這個世界總得有一些東西例外吧，至少留點希望。

兩個人的雙簧當然不足以撐起災難片對人性的審視，於是他們跟大部隊匯合了。這是一個倖存者基地，一切有著科學化的管理和安排。當然，有人的地方自然有著統治者和被統治者。這裡有著上萬的食品儲存，只不過要越過群屍障礙。他們曾一次又一次依靠有組織、有規劃的安排獲取生存物料，當然，也曾有過暴亂。這裡可以算得最後一片生存樂園。但人心總是不滿足，在獲得生存後便妄想要更多的東西。顯然，因為人心作祟，最後薄弱的安全防線被打破，活人和喪失沒什麼兩樣，殭屍見人就咬，活人掄起斧子亂砍。作祟的人自食其果淪為喪失。英雄也真的拿起槍變成了真英雄。

看多了電影，這一切的套路我們早已了熟於心。我們並非要求每一個故事都標新立異，只是希望套路得讓人足以信服，《請叫我英雄》做到了，小人物的英雄之路，沒有刻意地煽情和生硬的轉變。就像英雄那無數次幻想衝出去和殭屍對抗，小小細節也讓我們感覺到他內心的掙扎。那個片中唯一的反派也反的不是那麼張揚，表情平淡、波瀾不驚，悄悄在背地裡使壞，他的屍化我們也沒有「終於出了口惡氣」的感覺。就像理所應當、自然而然的事。

有意思的是《請叫我英雄》裡的殭屍除了和別的殭屍一樣見人就咬、力量驚人以外，還有一點不一樣的地方，就是殭屍會保留生前的記憶，重複著生前的事情。比如那個一直在開商場門的女殭屍，生前一定是個充滿物慾的敗家老娘們兒；保險推銷員變成殭屍後還一直在不停的打電話；上班族殭屍一直維持著擠公交的狀態；還有那個運動員殭屍一直在不停起跳，然後完美地以頭搶地，儘管腦袋都撞爛了一半還樂此不疲……這不正恰恰是人間眾生相嗎？頗具諷刺的意味。

也有人覺得《請叫我英雄》的敘事和節奏沒有《釜山行》流暢，但我就這麼一個人，一旦有偏好，便會忽略其缺點。《釜山行》在我看來就是一部幾乎沒有缺陷，但也無閃光點的作品，處處充滿了刻意為之。《請叫我英雄》也是按照商業類型片模式，但卻又在其中注入了一些新的理解和體會，完全自然流露、呈現。在我看來，缺陷要比完美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