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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奇大隊長 Captain Fantastic

神奇队长/ 神奇虎爸(港) / 神奇大队长(台)

7.8 / 235,289人    118分鐘

導演: 麥特羅斯
編劇: 麥特羅斯
演員: 維果莫天森 喬治麥凱 Samantha Isler 安娜麗絲巴索 Nicholas Hamilt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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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嘯山莊放映廳

2016-11-05 02:38:43

呼嘯影評|在《神奇隊長》里,只能找到嬉皮士,和他們的骨灰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公路,嬉皮,家庭成員的價值觀,救贖,全部是美國電影及美國文化熱衷的主題,甚至連片名也有著超級英雄一樣的美國風味。

然而頂著這些美國的爆米花味道,這卻是部小眾文藝片。

維果莫特森在片中扮演一位學識淵博的父親Ben,他慈愛卻嚴厲。他熱愛生活,卻對主流社會抱有非常大的敵意。他獨自帶著六個孩子居住在太平洋西北部的叢林裡。

他們每天的生活就是早起鍛鍊,狩獵做飯,晚上圍坐在營火旁研究量子力學,睡前再合奏一曲自創的民謠。

在這位父親的教導下,孩子們全都是資本主義的堅決反對者,你能輕易的從他們嘴裡聽見:「這是對財富的粗鄙炫耀!」等等諸如此類的話。

導演馬特羅斯,在影片的一開始,就構建了一個這樣的,徹底的自然主義烏托邦。

看到這裡,我曾以為這個家庭生活的唯一問題,僅僅是和主流社會的脫節。父親Ben教導他的孩子如何熟練使用匕首,而不是如何打球,玩遊戲機。這個場景說實話有點嚇人,一個不滿幾歲的孩子玩軍用匕首玩的溜溜的,你說嚇不嚇人。

在任何一個時代,一個人要想融人群體,是需要一定的共同語言的,這個共同語言就是所謂的「社交貨幣」,比如你想融入一群十五歲的孩子圈裡,就不得不去看幾場賈斯汀比伯的演唱會,這樣才有談資。

顯然,Ben的孩子在社會上註定是個怪胎。幾乎不會有18歲以下的孩子,喜歡每天聚在一起談論意識形態和弦理論的。

可隨著孩子們母親的自殺,矛盾開始凸顯。這個家庭面對的問題不單單是與脫節,更由此引發了家庭內部的矛盾。

大兒子想去上大學,然而父親ben認為沒有什麼學校配得上再教導他。小兒子認為父親很危險,而Ben認為這就是最好的生活。

影片自這裡開始走上了標準的公路片流程,帶著問題,帶著矛盾,公路就是救贖之路,120分鐘的時間裡,導演要帶著觀眾把這些問題解決清楚。

Ben帶著孩子們去參加妻子的葬禮,一路上背景音樂不斷播放著充滿愛意的民謠,鏡頭裡的光線迷醉,像吸多了大麻,ben在餐桌上與親戚大吵,像叛逆的16歲少年。

當他們一起出現在教堂里,穿著誇張的「奇裝異服」,一切都明了了:這是一群21世紀的嬉皮士,而並非什麼亨利大衛梭羅的信奉者。

什麼是嬉皮士?這是一個非常「不中國」的點。嬉皮士是上個世紀六十年代的一群人。時值世界大戰結束,越南戰爭開始,很多美國人死在一場師出無名的戰爭里。於是剩下的年輕人開始迷茫。他們叛逆,他們崇尚愛與和平。他們厭惡消費主義,就像影片中Ben對消費行為的嘲諷。他們敵視資本主義,反對政府,因此對立的對一些東方哲學和共產主義感興趣,就像影片中ben的妻子研究佛教,而長子研究毛澤東思想。他們沒事就吸吸大麻,打打野炮,認為生活就要返璞歸真。

簡單說,這是「圖樣圖森圖森破(too young ,too simple)」的一代,他們對現狀不滿,反對一切,但除了吸食點誘導性毒品製造點幻覺以外,什麼也沒幹。所以相應的,後來出現了「朋克精神」,「朋克」們主張暴力和推翻,因為他們發現嬉皮士長大後,世界還是老樣子,沒什麼用。

影片裡的嬉皮一家就是如此。父親Ben自認為他建立了一個真正的「理想國」,他8歲的兒子就能大談《權利法案》的內涵,人家的孩子跑步還會摔跤的時候,他的孩子就能徒手攀岩。可現實是,就算他的孩子再超乎常人,也依舊對真實社會沒有絲毫的認識。

就像他的長子想去上大學,但沒有得到同意後,歇斯底裡的大喊:「拜你所賜,你把我們都變成了怪胎!我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除非它被寫在一本該死的書上!」

可問題遠遠不侷限於對外界的了解上,「嬉皮一家」堅決的反對消費主義,反對資本主義。可當他們走進城市,沒有獵物可以捕獲,就不得不全家出動從超市里偷東西填飽肚子,還美其名曰:「拯救食物行動」。當Ben 的女兒從屋頂摔下來,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誰來為此買單?毫無疑問,不是Ben自己,是Ben的土豪岳父。Ben和妻子隱居在山林,雖然他們很節省,只買必需品,可他們仍然有六個孩子,誰來為此買單?毫無疑問,還是Ben的土豪岳父。

當Ben的妹夫問起:「我簡直無法想像你們怎麼還有剩下的錢。」Ben只能含糊其辭的說:「我們只買必需品。」當Ben的岳父質問他關於「拯救食物行動」的時候,Ben的表現就像一個被父母逮住的孩子。

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細節,貫穿了全劇。當Ben和孩子在一起的時候,他無比得自信、沉穩。當他走入到真實社會裡與親戚相處,卻時常表現出孩子氣的羞赧、八歲時打碎了碗被父母發現的慌張、面對社會各種規章制度的無奈。

即便他有時表現的毫不在乎,像清晨光著身子走出房車,驚呆路人;像在葬禮上大念妻子驚世駭俗的遺囑。但卻依然掩蓋不了他無法應對這個世界的本質。

嬉皮士,烏托邦。這些不能大範圍的,長久的存在於現實世界的東西,就必然有它消失的理由。當你問起一個嬉皮士他如此生活的原因,他想必能大談特談,口若懸河。可這些都經不起推敲,也經不起對峙。

最後只能淪為自我安慰,只能淪為自我麻醉,麻醉的不夠勁了,就來點大麻,大麻也習慣的時候,就上點海洛因吧。

在生活中,有時你搞不清這是標新立異,還是自我陶醉。

在影片的結尾部份,當ben面對女兒的意外而進行反思的時候。導演做了一個小小的妥協。Ben讓孩子正常去上學,寫作業,原生態的飲食理念保持不變。

這恰好也成為了影片最大的敗筆。導演馬特·羅斯,在影片一開始展示了一個驚呆眾人下巴的一家子,讓人本以為會對某個宏大的問題給出感人至深的解答。可從影片中期開始,就逐漸衰落為家庭,理解等被美國人拍爛的主題,到最後乾脆就做了一個不明不白的妥協。
可以說,同意Ben的做法的人,沒有錯,反對的,也沒有錯。但是又贊成又反對,最後還沒協調好的人,就要被觀眾拖上絞刑架了。畢竟大家不時趕來一起陪導演糾結的。

父親Ben的扮演者維果莫特森,對於很多觀眾來說,是個老面孔——《魔戒》裡的阿拉貢。維果莫特森本人和這個角色有著神奇的相似性,作家、著名攝影發燒友、詩人、音樂人、哲人,他有著讓人眼花繚亂的頭銜,跟主角這個拿著匕首教文學的全能父親,簡直相得益彰。
最後,就像影片中,父親和孩子們,遵守母親的遺願的嬉皮式遺願,將骨灰衝進市中心公共廁所的一個抽水馬桶里一樣。嬉皮士文化也漸行漸遠。我想,我們能做出的最好的祝願,不是再也沒有迷惘的時代,而是當那個時代到來時,少一些迷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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