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教」抑或「女權」

「調教」抑或「女權」

在《你自己與你所有》（당신 자신과 당신의 것 2016）這部電影的長評中，有一篇涉及到該片創作團隊的一些趣事：演員演完了都不知道自己演的是什麼，導演也不屑透露自己的意圖。導演這種做法是明智的：作品完成之日便是創作者死亡之時，他能做的就是留給觀眾更多想像空間。「你自己與你所有」這個片名應當是直譯韓語的吧，實在沒鬧明白它想表達啥主題？即便認真將本片刷了兩遍，我仍然對這個名字有點莫名。其實這個片子，講得戲謔點，不就是女主如何「調教」自己的男友嘛，講得高大上點，不就是想展現韓國女性對男權的一種反抗嗎！

女主敏貞其實是個好姑娘啦。她跟男友英秀已發展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了，但她對他是有擔憂和不滿的，主要表現在：她認為他有了朋友就忘了她；而他的朋友們剛好相反，潛意識裡就認為她的存在影響了他們朋友間的交往。所以，基於這種相互作用，她不太喜歡他的那幫朋友，而他的朋友也忌諱她，於是便有了開頭那幕，他的朋友開始傳播她的謠言。當然，傳謠也可另一番解釋：因為她的性格，尤其是她豪放的過往，英秀的朋友覺得有義務幫他或督促他管好自己女友。無論哪種解釋，這都涉及到「女權」了，因為敏貞完全可以反問：憑什麼朋友可以高於女友？你有什麼資格來規範我的行為？

她本來就想跟過去作個了斷的，所以在咖啡館碰到以前交往過的男人便謊稱自己是雙胞胎，不想再有下一步。但「謠言」之後，她男友的質問和發飆，讓她明白了：在她人品問題上，他寧可相信朋友的謠言，也不會相信她的忠誠。所以，她丟下一個「選擇」難題便離開了，即你可以選擇相信你的朋友，亦可選擇懷疑你的女友，但沒有了「信任」，也就無法再談「愛」了。

作為一種對抗，她開始破壞她跟英秀「戒酒之約」，有意約那個以前交往過的後來報出名字叫朴載英的男人來他朋友開的酒館放肆地喝酒，而且她還故意對他的那幫朋友不屑一顧，這就加劇了這些朋友對她的惡感。雖然如此，他的朋友也不是鐵板一塊，也有人指出她的行為便是英秀以前行為的「報應」，這暗示英秀以前可能就是個「花心大蘿蔔」，由此，我們可以這樣想：在男權意識很強的社會裡，他的朋友中竟然有人站在女性角度來提男人的「報應」問題，或可視為她鬥爭的某種勝利。

當然，惡名會再次傳到她男友耳中的。但她的消失不僅沒讓他再為謠言煩惱，反而讓他認識到謠言之害，也讓他認識到她曾經的好：誠實、直爽、不在意他人的眼光，也正是這種「好」才使她看起來奇怪、可笑、易被人誤會。這應當是她反抗的另一成果吧，他不再相信不是自己親眼見到的傳聞，他相信愛，他對女友的判斷不再受他朋友的影響，他想餘生跟她一起「好好地愛著彼此」。然而，她並沒有這麼快就給他表白的機會，影片還繼續著某種「調教」的意味：讓他繼續徬徨甚至傷心落淚，至少他不敢在像以前那樣花心了，見到陌生女即便搭上了訕也不敢接著「撩」。可見，她的離開讓她男友變得乖巧（該哭哭，該道歉道歉）、正派（不敢花心了）和寬容（他不再踐行「戒酒之約」了），這不能不讓人感到這有點像調教的意思，即便我們仔細想想這其實是在倒果為因。

事實上，她雖放肆喝酒，假裝樂意接受任何搭訕之人，但她內心忍受著跟他一樣的痛苦。她認識到那些男人在女性面前不過是「餓狼」，花言巧語也難掩飾他們的本能。雖然她在男友這裡的反抗，客觀上有些成果（雖然她還不知道），但當她看到那個「導演男」和他同學相認之後，本來對她都有非分之想的兩男人，頓時將她拋在一邊愉快地聊起了他們的青春歲月時，她徹底地崩潰了，這個場景不正好詮釋了「女人如衣裳，朋友如手足」這句俗話嗎？這不也正是她正在對抗的男權社會的「惡習」嗎？然而，這或許正是影片要留給觀眾反思之處。好在她的心上人最終沒讓她失望，雖然有點折騰，但愛有了明證，這仍是值得的。（文/石板栽花 2016年12月7日星期三）

Ps.感謝鳳凰天使TSKS韓劇社提供本片中文字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