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樣的年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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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始終認為如果要在王家衛眾多經典電影中選擇一部代表作，那一定是《花樣年華》。2000年的坎城是華語影壇的盛世之年，大陸作品《鬼子來了》拿下評審團大獎，台灣的楊德昌收穫最佳導演，香港的梁朝偉則憑藉本片榮膺坎城影帝。這部電影讓梁朝偉無可爭議地成為王家衛電影第一男主角。梁朝偉會說話的眼睛，搭檔女主角百變的旗袍，構成王家衛獨特的電影美學。
      片頭字幕：「那是一種難堪的相對。她一直羞低著頭，給他一個接近的機會。他沒有勇氣接近。她掉轉身，走了。」講述的是王家衛一貫的主題相愛而錯過。故事發生在1962年的香港，從上海搬來的蘇麗珍（張曼玉飾）打算租房，與同樣來看房的周慕雲（梁朝偉飾）不期而遇。緣份自有天註定，蘇麗珍和周慕雲同天搬家，搬運工經常將兩家的東西搬錯，周慕雲因此和蘇麗珍相識。
      丈夫出差回來，蘇麗珍趕去接機，在樓梯口與周慕雲的太太擦肩而過的場景為之後的情節埋下伏筆。周慕雲和鄰居一起打麻將，蘇麗珍在一旁觀看。此時背景音樂響起，是梅林茂作曲的《Yumeji’s Theme》。不久，丈夫再次出差，蘇麗珍要他帶兩個包回來給老闆的老婆和情人。身為秘書蘇麗珍經常替老闆欺騙老婆有應酬，其實是與情人吃飯。
      周慕雲在報社當編輯，工作繁忙一直沒有時間同太太去旅行。蘇麗珍丈夫從日本帶回來一個電飯煲用得很好，推薦給鄰居，周慕雲也托她帶一個。周慕雲給蘇麗珍丈夫電飯煲錢時才得知他太太已經付過了。螢幕中蘇麗珍丈夫一直只聞其聲未見其人，王家衛這一處理方式十分有意思。蘇麗珍偶然得知周慕雲家有很多武俠小說，就借了幾本去看。還書的時候，意外聽說周慕雲兩口子吵架。
夜晚，蘇麗珍穿著旗袍提著保溫桶買宵夜，《Yumeji’s Theme》再次響起，別有一番韻味。周慕雲去接太太下班，不料人已經走了，只好獨自一人去吃宵夜。回來的路上與蘇麗珍巧遇。周慕雲的朋友阿炳向他借錢的時候，提起在路上看見他太太和一個男人走在一起，周慕雲說可能是朋友。
      蘇麗珍想找房東孫太太聊天，周慕雲的太太告訴她孫太太不在。兩人聊天的時候，只有蘇麗珍出現在畫面中，周慕雲太太與蘇麗珍丈夫一樣只聞其聲不見其人。蘇麗珍走後，周慕雲太太和人說話，原來周慕雲太太和蘇麗珍丈夫在一起。
      《Yumeji’s Theme》第三次響起，周慕雲與穿著旗袍買面的蘇麗珍再次不期而遇，兩人一同回家。周慕雲問起蘇麗珍丈夫最近沒看見，蘇麗珍說出差了。蘇麗珍問周慕雲太太怎麼不在家，周慕雲回答去娘家了。
      周慕雲約蘇麗珍出來，問她的包在哪買的，他太太過生日想買一個送給她，蘇麗珍告訴他是丈夫出差帶回來的，香港沒有買。其實，蘇麗珍也想問周慕雲的領帶在哪買的，周慕雲回答自己也不知道，是他太太外地買的，香港也買不到。原來，蘇麗珍丈夫有條領帶和周慕雲一樣，她丈夫說是老闆送他的，而周慕雲太太也有個包和蘇麗珍一模一樣。蘇麗珍丈夫和周慕雲太太的外遇被他們發現了。
      螢幕里蘇麗珍和周慕雲背靠鏡頭緩步而行，同病相憐的兩顆心相互靠近，他們想知道另一半是怎麼開始的。周慕雲和蘇麗珍開始約會，相互了解對方的另一半。在計程車上，蘇麗珍問周慕云為什麼不打電話給她？周慕雲怕她不高興。周慕雲試圖握住蘇麗珍的手，蘇麗珍把手縮了回去。
      《Yumeji’s Theme》第四次響起，周慕雲與穿著大紅旗袍的蘇麗珍在旅館談論著另一半在日本做什麼。回去的途中，蘇麗珍想先下車避嫌，周慕雲主動提出下車。誰知半途下大雨，周慕雲被雨淋濕生了病，阿炳去看他遇到蘇麗珍。蘇麗珍從阿炳口中得知周慕雲想吃芝麻糊，就煮了一大鍋。
周慕雲巧遇下班歸來的蘇麗珍，兩人開始閒聊。周慕雲問，要是現在還沒結婚，不知會怎樣？蘇麗珍答，可能會開心一點。她說，沒想過婚姻是這麼複雜的，原來一個人做的好就行了，可是兩個人在一起，單是自己做的好是不夠的。周慕雲安慰她，又不是自己錯，為什麼老是問自己做錯了什麼呢？蘇麗珍問他有什麼打算？周慕雲說想再寫武俠小說，並邀請蘇麗珍一起寫。
      《Yumeji’s Theme》第五次響起，周慕雲坐在辦公桌，一邊抽著煙一邊構思小說情節。與此同時，蘇麗珍也在辦公室寫小說。一天，兩人在周慕雲家一起討論小說，房東太太一家喝酒提前回來，把蘇麗珍堵在房間出不去。房東太太打了一通宵的麻將，第二天接著打，周慕雲和蘇麗珍不得不請了一天假。等他們打完，蘇麗珍才穿著周慕雲太太的高跟鞋偷偷回家。
      周慕雲得到稿費，請蘇麗珍吃飯。兩人邊走邊聊，周慕雲說想租間房，方便他們在一起寫小說，被蘇麗珍婉拒。周慕云為了專心寫作，幾天沒有上班，蘇麗珍打到他報社找不到人。一天，周慕雲打電話給蘇麗珍，她趕緊去周慕雲寫小說的房間與他見面。
      《Yumeji’s Theme》第六次響起，周慕雲和蘇麗珍共處一室。兩人一起寫小說，一起吃飯，相處甚歡。一次，吃飯時蘇麗珍把周慕雲當作丈夫責問他是否外面有女人，沒想到蘇麗珍十分傷心，靠在周慕雲肩膀上痛哭。蘇麗珍經常晚歸，引起房東太太的不滿。周慕雲被催稿，希望蘇麗珍和他一起寫，被蘇麗珍拒絕。
      《Yumeji’s Theme》第七次響起，蘇麗珍看房東太太們打麻將覺得無聊，站在窗旁一邊喝茶一邊望著窗外。蘇麗珍來到辦公室，老闆把周慕雲的電話號碼給她，說他曾打電話來過。蘇麗珍把電話號碼放到一邊，開始工作。
      下大雨時，周慕雲躲雨巧遇蘇麗珍。周慕雲冒雨拿傘打算送蘇麗珍回家，蘇麗珍為避嫌婉拒他的好意。兩人在屋簷下躲雨，周慕雲提到阿炳叫他去幫忙，因此打算去新加坡，其實是想換個環境，躲避閒言閒語。蘇麗珍叫他不要理會，周慕雲說原來覺得自己不會婚外情，現在想走開一點。蘇麗珍沒想到周慕雲會真的喜歡她，周慕雲說自己也沒想過。以前周慕雲只是想知道，是怎麼開始的。現在他知道了，很多事情不知不覺就來了。以為沒什麼，但是周慕雲開始擔心蘇麗珍丈夫什麼時候會回來。最好是別回來。他知道這樣想不對。周慕雲想有點心理準備，面對這個結局。
      周慕雲在屋簷下抽菸，蘇麗珍徘徊在身旁，彼此無言。突然，蘇麗珍對周慕雲說，要他以後不再找她。原來她丈夫回來了，周慕雲答應了。兩人雙手緊緊相握許久，周慕雲轉身離去。
      周慕雲和蘇麗珍雙手緊握，周慕雲對蘇麗珍說，他們只是演戲，不是真的相愛。蘇麗珍依偎在周慕雲肩上哭泣，《Yumeji’s Theme》第八次響起。在計程車上，蘇麗珍說今晚不想回家，靠在周慕雲肩膀上，周慕雲則握住蘇麗珍的手。
      有人點歌，收音機傳來周璇演唱的《花樣的年華》，蘇麗珍坐在一旁聆聽。隔壁房間，周慕雲正在看報。電話鈴聲響起，可惜無人接聽。此時，傳來周慕雲的畫外音：如果多一張船票，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走？周慕雲最後一次回到寫小說的房間，回味他和蘇麗珍的過往點滴。蘇麗珍趕到那間房間時，周慕雲已經離去，她獨坐在房間裡傷心落淚。此時，傳來蘇麗珍的畫外音：如果有多一張船票，你會不會帶我一起走？
      時間來到1963年，周慕雲已經在新加坡。一天吃飯的時候，周慕雲問阿炳，如果有人有秘密，應該怎麼做？阿炳不知道。周慕雲告訴他，會到山上找一棵樹，在樹上挖一個洞，然後把秘密全都說進去，再用泥巴把洞全封起來。那秘密就會永遠留在樹里，沒有人知道。一年後，風靡亞洲的韓國電影《我的野蠻女友》借用此橋段。
      蘇麗珍打電話給周慕雲，聽到周慕雲的聲音時，她開不了口。1966年的香港，蘇麗珍回到曾經租住的地方和孫太太聊天。之後，周慕雲也來到曾經租住的房間，只是物是人非。螢幕上出現：那個時代已過去。屬於那個時代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同年，戴高樂訪問柬埔寨。尋找蘇麗珍不得的周慕雲來到吳哥窟，把他的秘密留在那裡。
      電影最後打出的字幕：那些消逝了的歲月彷彿隔著一塊積著灰塵的玻璃看得到，抓不著……他一直在懷念著過去的一切，如果他能衝破那塊積著灰塵的玻璃，他會走回早已消逝的歲月。《Yumeji’s Theme》第九次響起，全片在一片惆悵中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