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仆斯》：熊孩子看過來

《坎仆斯》（Krampus）2015年12月初在美國上映，沖的是聖誕檔期，按中國的說法是屬於賀歲片。印象中這個時間上映的聖誕主題電影大多是花好圓月幸福美滿的，不過導演這次卻講了一個不一樣的故事。

坎仆斯是德國傳說中的魔鬼。和聖誕老人聖尼古拉的慈祥和藹相反，他專門在聖誕節出來懲罰那些不相信聖誕老人的小孩。他會拿樺樹枝打他們，再用袋子把他們裝回自己的巢里。這個形象說起來讓我想起中國家長嚇唬小孩時說的「拍花的」，但是坎仆斯可能更為可怕和殘暴，它長得半魔半羊，比隻能靠腦補的「拍花的」可真實多了。

小男孩麥克斯雖然已經長大到不相信聖誕老人的年紀了，但是「為了更小的孩子」，他依然保持著準備禮物和給聖誕老人寫信的傳統。他和爸爸媽媽也精心準備，迎接阿姨一家的到來。



電影的視角一開始就很有趣。和傳統的全家團圓不同，他們並不願意應付即將到來的客人——不但阿姨和她老公喜歡大聲講話，他們還會帶來四個能鬧翻天的表姐弟。但是不願意也得強裝願意，誰也不想破壞聚會傳統。麥克斯媽媽在妹妹一家敲門後，深吸一口氣才換上笑臉開門說「聖誕快樂」的那個細節很搞笑，她得鼓勵自己多少次才能裝出那個標準的節日臉啊！可是後來妹夫抱怨「不如去孩子叔叔家過聖誕」的吐槽說明，其實她們也未必想來，團聚的背後大家都是負擔大於歡樂。

故事在小孩子們的打鬧中漸漸展開了。小胖子姐弟倆先是在餐桌上大聲嚷嚷根本沒什麼聖誕老人，又說聖誕老人掉進落基山脈摔斷了腿，繼而又戲弄麥克斯。受了委屈的麥克斯覺得這是個再糟糕不過的聖誕節，一氣之下把寫給聖誕老人的信扔到門外。

當小孩不相信聖誕老人時，坎仆斯就會來了。影片後面的大部情節都是在講坎仆斯在暴風雪中捉小孩和大人的故事。雖說是恐怖片，其實故事並不嚇人，畢竟還是閤家歡電影，總歸跑不出童話色彩。鈴鐺、小孩的尖叫、破爛娃娃、恐怖小熊，這些童話故事中的恐怖元素對於大人來說，最多一笑了之，小薑餅人攻擊人類時的萌態甚至貢獻了影片中最幽默的片段。



《坎仆斯》只是個中規中矩的電影，它像一個大人在模仿小孩的語氣講故事：你不聽話，壞蛋就會來捉走你呦！我覺得比較有趣的是，看電影時，我常常能聯想起與中國相似的場景。

比如怎麼過節。故事的聖誕節是無聊的。麥克斯的爸爸媽媽不但要打起精神應付妹妹和妹夫，還要招待突然造訪的討厭姑姑。而麥克斯自己也要被幾個頑劣的表姐弟欺負。這雞飛狗跳的忙亂簡直和有些年輕人眼裡的中國春節一模一樣。我們之前在電影裡看到的西方聖誕節一直是其樂融融，媒體也老是拿這個嘮叨著讓我們反思「遺失的傳統文化」，這回終於有個反面故事了，原來敵軍也是水深火熱。



比如哪裡都有熊孩子。電影裡的幾個小孩演技都很棒，尤其是麥克斯那兩個肥肥的表姐弟，把自私又囂張、一點禮貌也沒有的小孩演得渾然天成。這種小孩我們身邊也到處都是。每逢過節，網路上的投訴就成倍遞增，中國的保險公司甚至都推出「熊孩子險」了，他們的戰鬥力可見一斑。所以這個故事拿來嚇唬熊孩子再好不過，告訴他們不聽話就是這個下場。考慮到聖誕老人的故事在中國影響有限，我們可以拍一個《拍花老頭》，哪個小孩不服就帶他去看。

《坎仆斯》有一個出人意料的結局。在麥克斯一家與坎仆斯激烈抵抗之後，麥克斯跌進深淵，醒來卻發現自己好好地睡在床上。客廳裡，一家人幸福圍坐唱歌跳舞，陽光燦爛。正當大家都以為之前只是麥克斯的夢時，麥克斯拆開的禮物中卻驚現坎仆斯的鈴鐺。鏡頭拉遠，他們一家都被封裝在了水晶球里，掛進了坎仆斯的巢穴。

聖誕節啦，我給大家講一個你們不愛聽的故事如何？麥克斯一家勇鬥坎仆斯，然後被打敗，從此過上了沒有自由的生活。導演這時候才顯露出狡猾的本來面目：你不是想要好結局嗎我偏不給你，必須給你們添點堵，因為我是導演我就喜歡這樣啊親！



《坎仆斯》的票房不錯，由此可以看到西方的節日文化的多元性。他們一直在不斷挖掘新的題材，拓寬著故事的深度和廣度。在中國，以春節為題材的恐怖片估計是沒機會上映了，不然從春運買票的靈異之手，到火車站驚魂再到小鎮相親逼婚記，咱們可是要什麼有什麼毫無壓力。再說了，「年」本身不就是個怪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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