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12-29 09:1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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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越倫常和瑣細的感知性精神徵兆,在知性主體的敘事中取得了絕對優勢的地位。
在這詭異蕭索而不乏浪漫的人世間,西屠石堡取紫袍,漫天的血域無涯放逐往生的人性之晦明晦暗。
菊池泉原本是一位婉約恭順的道德女性,絕對服從自己的小說家丈夫幸雄,像細雨中的雛菊,等待著絕望炊煙生涯中的蒼老。在日常的倫理佔據生活面向的主導的時刻,她卻被引誘——墮入拍裸照的魔障選擇就地沉淪,沉淪之中帶有超越現狀、擺脫男權冰封之枷鎖桎梏的超逸幻想,性解放讓她充盈了生命的活力,似乎她可以與蛇做愛,說出蜜蜂、蟋蟀、金龜子的暢想。在家中她的自我被貶低到了塵埃泥土之中,而確保了優渥的生活和高度的社會地位;在性交易中她的自我價值得到了彰顯,而社會地位卻岌岌可危。她的傳統思想和偽道德的約束力的作用——一度使得菊池泉無法喪滅異化般的精神風雅,當男人們要命地對她撒下邀約的梨花帖時,她由抗拒變成了選擇享受,把性愛逐漸當成飲食一般自然而然之事。
美津子是一名優秀的教師,也是死去的大學教授的女兒。她在父親生前與之相互安慰,甚至發生男女之事,驚醒了欲將升起的獵戶座——她的母親,皆因為與生俱來的凌駕於禁忌之上的魅惑。她那幽咽又似寒鐵的眼睛充斥了對世俗人間的慾望,而她的智識涵養又使得她在內心期待著對於世俗名制的解脫。心中的野獸時常飛起,靈智雜糅著無法恪守理性常規的思辨氣場,她的骨頭和血液乃至生命的半壁江山都浸潤在對於道德社會話語權的解構之中。她的母親那飛雪的、喪滅著的哀感頑艷的顏,充斥了對於她的排斥和痛恨——似清教徒般,正是名制有形社會對於生機勃勃的生命的絕望鉗制和迫害。
菊池泉嫖了自己的丈夫。她的道貌岸然而又講究生活秩序的丈夫居然是個嫖客。深度的諷刺瓦解著名制猶然的道德話語,菊池泉無法接受的是美津子和自己的丈夫做愛。線條在分割,顏色拼湊著,交織著的孤惘深沉無法用條分縷析的理性來解讀。菊池泉最終在跟蹤尾隨而至的美津子母親的攛掇下掐死了美津子,而美津子母親為了泄憤割下了親生女兒的性器官。
生得遼闊,死得逼仄。
百衲衣並非救世的法寶,以暴制暴的力量或許才是應當信仰遵從的徵兆。在美津子的諄諄教誨中,菊池泉學會了以自己的身體向男人索取金錢,包括自己的丈夫。在一場場原始蠻性的顛覆力中,她和美津子的悲喜劇輪番上演,頃刻間瓦解了男權主義道德社會的信仰體系和價值原理,也許她們的慾望也是一種原罪,可是卻能夠從性的寥廓視野中獲得性靈的解放和大自在,即便被抽空了生命的骨髓也在所不辭。最後菊池泉在兩個孩子面前毫無顧忌地解手,也體現了人性深處本然純粹的碧玉般的無邪,如此善良和沒有虛偽造次的人之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