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語文藝：氣泡般的生活意義

軟語文藝：氣泡般的生活意義

——看《原諒我的法文》或《我的瘋狂書迷》

文/空語因明

1】片名為《Un chat un chat 》，據說是實話實說或直言不諱之類的意思，內容確實有些無聊乏味，而且就像閒聊一樣沒頭沒尾。如果看片名《原諒我的法文》，再看影片內容，覺得影片應該跑題了。或許，「Pardon My French 」所指的並非原諒法文，而是原諒那種直白而又莫名的法國電影風格吧。如果不仔細打量一番，那麼很可能會覺得這個影片既無聊而又莫名其妙。這正好表明著它的文藝片性質，所謂文藝也就是通過無聊呈現意義。這個影片是個安靜的生活片，它在青春期與中年期之間，在寫作與被寫作之間，鋪展開薄薄如氣泡般的生活意義。

2】如果這個影片有故事，那麼故事主要在兩個人物之間展開，一個抑鬱的女作家，一個追隨女作家的女孩。在某種程度上說，她們都是行為怪異或反常的人，由此顯得可笑。這個抑鬱的女作家迴避自己原本的名字，而選用另外一個名字，表明她似乎缺乏自我認同感。她去買煙，卻不讓對方把煙真的賣給她，原因是她要戒菸卻又不想戒菸。她不想說話，覺得「好像說出去的都是噪音」，但又避免不了說話。她夢遊著做蛋糕，還會以做蛋糕去打發失眠的時間，在做蛋糕的時候，她體驗到一種「從經濟艙到頭等艙再到駕駛室，直到自己駕駛飛機」的體驗，這稍顯荒誕，但大概這也就意味著她由此獲得了自主感。她的抑鬱就在於自主感的喪失。難怪她會說，感覺「我好像在墜入深淵，一直掉一直掉，一字一句都把我往下拖」。這種情況並不罕見，它是某種時代現象的非個別感覺。

3】至於那個追隨抑鬱女作家的女孩，熱烈地希望女作家以她為原型寫一個故事。這個女孩侵入女作家的生活，偷看後者的信件，甚至模仿後者去寫信給其他人。這樣的情節只是隨口一提，並沒有專注地涉及。為了讓對方有素材寫，她還會製造出奇怪的情節，比如從挎包里掏出已經被咬了幾口的蘋果給女作家。當她觀察和介入女作家的生活一些之後，她問出了一個問題，「你為何突然喪失了歸屬感」。大概，這個女孩想要被寫作的渴望也是在尋求一種歸屬感，歸屬於生活的可能性，將她從青春期的侷限或煩惱中釋放出去。當影片後來女作家嘗試以這個女孩為素材寫故事的時候，這個女孩才表達出自己的某種煩惱，這解釋了女孩之前的意圖。

4】那個女孩與那位女作家之間的互動，既是青春期與中年之間的，也是寫作與被寫作之間的。那個青春期女孩在那位中年女作家身上看到了自己，在某種意義上，前者對後者生活的介入與窺視是在看望未來的自己。那位女作家原本對女孩的介入不以為然，而且斷然拒絕，但漸漸地，女作家確實受到了後者的影響。那位女作家就像在自己的人生路途上走到了巷子的中間，發現眼前有面無形的牆堵住了去路，這時候，她聽到有人在身後喊她，於是回頭，便看到了那個青春期女孩，同時也想到了可以走下去的路。影片雖然沒有直白地表現出那位女作家找到了怎樣的生活意義或理由，但是那隻剛出生不久的小貓，在暗示著生活的靈性，接受那隻小貓意味著生活重新具有了好奇心。由此，在被寫作的渴望促使下，那位女作家也重新找到了繼續寫作的意義。她的寫作也就是在生活的可能性中安置生活的意義，由於生活的意義原本並不存在，故而這樣的寫作活動也是在發現意義。生活本身就像氣泡，它既是透明的，它又是多彩的：反思將生活看作透明，感性又去發現生活的色彩。寫作，就是一種記錄生活氣泡的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