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人說夢，給懂得的人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Here’s to the ones who dream
Foolish, as they may seem
Here’s to the hearts that ache
Here’s to the mess we make

最近看電影，似乎笑點和苦點都低：看《你好瘋子》笑出聲，看《愛樂之城》笑到拍手。而《你好瘋子》戳中的哭點是孤獨，《愛樂之城》則是夢想。
過去四年，大學四年，我儘量避談「夢想」，因為太多時候覺得談不談都沒有區別，有沒有都沒有不同。
我不需要雞血，不需要雞湯，也不需要正能量。
但Seb和Mia就是戳中了這樣自以為犬儒的我。

我很喜歡那一次Mia去看Seb跟The Messengers巡演時Seb的一個小細節：他右手彈鍵盤，左手插在口袋裡。對於妥協的事情，如果面帶微笑是一種責任，手插口袋就是一種沒有辦法全身心投入的，保留的抗拒吧。Seb可能並不是要擺個姿態，只是那麼自然的，洩漏了自己的喜好。
我喜歡當Mia說Jazz is relaxing的時候，Seb可以滔滔不絕地說出那麼多鋼琴的作用，小號的交感，衝突，即興，每一次都不同的張力blah blah blah…...那種眼睛裡放光的熱情就是夢想的力量，想到自己當年和不搞藝術的媽媽大談Joseph Beuys的公共藝術，看到Duchamp最後的作品激動萬分地po instagram，把拍到的梵谷自畫像做頭像，舊金山博物館外和寫生的老奶奶聊上半個小時，芝加哥搭訕街頭的流浪畫家。而後來大多時候和大多人，我只能揮揮手，心裡想：你不懂。
我喜歡Seb的偏執，和餐廳主管討價還價，彈二分之一我的即興爵士好不好，三分之一，好吧，零。但僥倖心理，彈著彈著聖誕歌，又跑去了爵士。
我喜歡當Mia擔心觀眾會不會喜歡會如何反應時，他說Fuck them.
我喜歡他把崇拜的音樂家坐過的凳子像神龕一樣供奉起來。
我喜歡他是 a pain in the ass.

我喜歡Mia跟男友吃飯，餐桌上討論旅行、時局，她卻聽到廣播裡的爵士樂，然後她看著（望穿）男友說了一句sorry就跑了，跑去跟Seb看for research的電影。和看過的日劇跑、港片跑都不一樣的是：Mia跑得並不懊悔，並不用力。她不是在追一個可能憤然離去而錯過的戀人，她好像在奔向懂她夢想的懷抱，就像那是夢想的懷抱。
我喜歡Mia一身咖啡，穿個外套還是要去試鏡。
我喜歡她辭了收銀員的職，可以憋在家裡寫自己的獨角劇，自編自導自演，自己掏錢在劇場表演。而我卻沒有置之死地而後生背水一戰的勇氣啊。
我喜歡她說I love Jazz now because of you. People love what other people are passionate about.
我喜歡她說自己的演員夢是pipe dream，但還是買了咖啡上了Seb的車去試鏡。

我想這四年我之所以鄙視夢想，是因為我也沒配得上夢想，累了就休息，無聊就刷手機，不開心就吃很多，對自己的要求就是「不羈放縱愛自由」。躺在過去感動自己的老本上，麻木盲目。
Mia說樂團的歌不是Seb會喜歡的呀，Seb說：我喜不喜歡不重要。

不重要嗎？
重要嗎？
不重要嗎？
重要嗎？
不重要嗎？
重要嗎？
哎，我是跟你研究研究嘛，幹嘛那麼認真呢？不重要嗎？(我轉身走了)

說人要成長，要追求別人眼裡光鮮的是Seb，說Mia是baby，被挫折擊倒不敢追夢的也是Seb。
成長啊，你是鬧哪樣啊。

關於愛情，我最喜歡的細節是Mia按住西班牙餐館的門，而Seb拆了個小招牌還是菜單的東西，拳（裝）打（模）腳（作）踢（樣）地泄憤。要是人生中有一個懂你的執念還願意幫你犯二干蠢事的伴侶，該有多棒。
五年後再相遇，Seb彈起City of Stars，那段腦補不知道是Seb的還是Mia的。腦補中，原本撞開Mia離去的Seb變成強勢擁吻，讓我想起《大話西遊》里酷似至尊寶的夕陽武士一把抱住像紫霞的女子，深深吻了好久。好像這樣就可以undo all the wrongness，就可以彌補沒能在一起的遺憾。重新來過吧，把我們之間的所有挫折都變成相互扶持和鼓勵，那麼我們還可以走到今天自己嗎？
這樣的執念，換來心照不宣的微笑。

謝謝阿姨的話：
A bit of madness is key
to give us new colors to see
Who knows where it will lead us?
And that’s why they need us

And do it aga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