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是他：暴力的喜劇，失敗的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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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月2日 Gateway Film Center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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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劇是一門藝術。有通過人物肢體動作進行表現的喜劇，也有通過矛盾堆疊、鋪墊，到最後不停爆發笑點的喜劇，但更多的，就是「暴力的喜劇」：通過暴力堆砌惹人發笑的元素，使用大料的三俗內容來獲得喜劇效果。此類喜劇的水平一般就看笑點用的大膽與否，新穎與否，敢不敢突破三觀與審查極限。

《為什麼是他》就是一部打著「愛情」名號的R級喜劇片。R級說明了其內容的大膽，也提前說明了笑點的性質。呈現在觀眾面前的，是一個不喜歡穿衣服，滿嘴髒話的男主角。而與他發生矛盾的，是一位事業小有成就的傳統中年男子。

本片好笑不好笑，好笑。只要觀眾放得開，不像女主的父親那樣保守，就一定會開懷大笑。但這些都是沒有技巧的「笑點」：男主與自己的岳母親親我我，把岳父氣得不行，觀眾笑；男主和自己未成年的小舅子交談A片，觀眾笑；岳父被迫目睹了女兒與男朋友做愛，觀眾笑；男主掉進了尿缸里，觀眾笑……可反觀這些暴力的笑點，沒有一點值得回味的地方，這就是低級的喜劇。但是你不可否認他的成功，畢竟我所在的那個廳大家都在笑——哪怕是暴力地堆疊，它也達到了理論的效果。考慮到很多堆笑點也讓人笑不出來的尷尬喜劇，這已經是成功的爆米花作品，可以讓那些「不拘小節」的人度過一段不錯的時光。

本片的最大不足，其實在於後期劇情的倉促，即岳父的轉變上。帶腦子的觀眾都會覺得岳父的轉變是莫名其妙的。實際上直到岳父一家人回密西根，他和自己的女婿之間都沒有達到「和解」。而影片把最終的解釋壓在了男主的「誠實」，即他是一個純粹又誠實的人，哪怕和岳父發生了那麼多的矛盾，也信守承諾，沒有向女朋友求婚。還冒著女友生氣的風險，把她送回了家，因為覺得一家人應該在一起。然而影片還存在這樣的一幕，即岳父回到老家之後，發現自己的友人與同事都在自己的房間，慶祝公司的起死回生，而這一切都是源自女婿送給他的聖誕禮物，一筆覆蓋了全部債務的巨額款項。最後的結局也是打著創新的名號，在女婿的幫助下岳父一家東山再起。怎麼看，這都是「既然管不了女兒那就順水推舟賣掉算了」。

而本片潛在的，最令我不滿的地方，就是其所詮釋的「父親與女兒的關係」。通常，此類講岳父與女婿的劇，實際上在討論的都是父親與女兒之間的關係。關於女兒與父親，世間有許多的名言來形容。而女兒結婚，這種「另一個男人來奪走自己掌上明珠」的橋段也就成為了許多作品的題材。電影中父親所面臨的危機，是自以為了解自己女兒的一切，卻發現自己一無所知——她不僅有了男朋友，兩個人還同居了將近一年多，她甚至想要退學史丹福去經營他男朋友投資的基金會。從小親到大的女兒變得那麼遙遠，他完全不懂，為什麼會選這個男人作為伴侶。任何人都好，為什麼偏偏是這個男人。

可是在影片的後期，這種父女關係的詮釋變得越發的奇怪。岳父的憤怒彷彿來自自己的女兒沒有按照自己設計好的道路走，自己一生的作品遭到了破壞。女兒把自己父親不希望自己退學的願望歸於，我能上史丹福是我父親一生的驕傲，我退學就等於他的驕傲落空了。最後沒有退學彷彿只是為了滿足父親的想法，不讓他失望。在這個層面上，女兒成了一個所有物，一切的矛盾彷彿只來自於父親的「不滿」。但任何一個了解家庭的觀眾都會明白，父親拒絕的背後有著更深的擔憂。並非出於他自己的口味，而是對於自己女兒未來的擔憂。

創新是好事兒，但是有多少創新公司江郎才盡，後期無法發展；經營基金會是好事兒，但是一旦這個男人拋棄你了，連大學文憑都沒有的你又能做什麼？縱使他有萬般缺點，呈現在我眼前的這個男人，沒有教養，愛玩又花心。雖說經驗論不是完全可取的，但走的路比你吃的鹽還多的家長們就是看過那麼多一開始海誓山盟，但是以悲劇收場的故事。戀愛中的你以愛情至上，年輕的你意氣風發，但這樣的衝動就會封上你的退路，讓你將來寸步難行。而拋棄父親對於女兒的考慮，影片塑造出了一個固執、守舊的老男人，把所有的衝突歸於新舊衝突，來對應最後允許兒子創新，老一輩退居二線的主題。可以說在對於家庭或者說是父女關係的詮釋上，本片是非常失敗的。

但這一點卻並沒有影響我對於本片的評價，因為它的標籤里並沒有「家庭」，就是一部再典型不過的聖誕節爆米花電影。只要撇下節操，敞開心懷，放下腦子，就可以度過一段相當有趣的時光。來看看布萊恩·科蘭斯頓這樣一位老紳士各種抓狂的樣子，也是非常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