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ppyending？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終於是參加了一次Lori姐組織的每月一次的Lady Movie Night，為這一部期待了好幾個月的電影。金球七獎加持，影院裡難得一見的繁華景像。想想自己近期看《Fences》《Loving》《The Edge of Seventeen》什麼的，一整個廳裡能上三個人就不錯了，更別提《Moonlight》時的包場體驗。身處college town，又正值剛開學，好多小年輕呼朋喚友或牽手前來——這樣一部濃濃復古風的成人童話片，不能更對味。時值Trump正式就職的前一夜，走出影廳正好遇上酒吧區電視裡某個大頭在晃，Lori一個勁的說「sad」——其實我能體會，《La La Land》的成功真不是因為它有多好，而是因為當下的背景有多讓人想逃離。

我們四個30+的女人，看完出來都沒有什麼花痴般的激動，也就Lori提了句「突然很想跳舞「，然後就著出門的一瞬，扶著門框仿了個Singing in the Rain的經典動作。這幾個美國姐姐，有說沒想到那麼伍迪·艾倫，有說沒想到節奏這麼慢，也有說沒想到台詞那麼少。對於我而言，沒想到的是gosling和stone的彈琴與跳舞比唱要好多了，更沒想到曾經拍出《Whiplash》的Damien Chazelle轉手玩了個這麼畫風迥異的片兒，深深感覺自己被玩了。

當花體的「The End」出現，我對身邊的Lori說，我以為是個Happyending，她說，至少從兩人的個人追求看，是個HE吧。突然get the point——魚與熊掌，是否HE取決於個人的價值判定和取捨；不變的真理是，沒得到的始終會是內心以為最值得懷念的。人生就是各種岔路口各種選擇，所以結局那段what-if的蒙太奇讓好多人感動得不行。話說，這段what-if白日夢得太過直白了吧，難不成這是Chazelle的純純少女心？

想起一個笑話般的故事。老爸問兒子，你的理想是什麼，兒子答曰，「賺大把大把的錢，娶如花似玉的老婆」。老爸啪一巴掌上去：「好好說！」兒子扶著火辣辣的半邊臉，委屈的說：「事業和愛情」。老爸豎起了大拇指，滿意的點了個贊。

回到這個影片本身，讓我糾結的在於，都說這是個關於夢想成真的故事，但什麼該是夢想成真的評判標準？這也是我對Chazelle的不理解。《Whiplash》裡的那個為夢想而抗爭至極的頗具真實性的戲劇感沒有了，更多是虛榮和甜膩感，尤其從女主角度來解讀整個故事。

對於Mia，人生劇本是這樣的：偶然遇到一個頹廢中的幽默系帥哥，琴彈得出神入化到直擊那一刻脆弱的你；你取笑他的失意，卻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口是心非的與你調情，小心翼翼的偷偷牽手，每每在想親吻你時被無情打斷，這等浪漫值得你放棄那個酒桌上只有生意的ex；你以為你懂他的夢想，幫他設計logo期待他夢圓，然而他卻變庸俗了，去彈不是他內心想要的音樂，去各種巡演，再也不能時刻在你身旁陪伴；他鼓勵你曾經的愛好，雖然最初的成果並不那麼好；他憑著最最初聊天中的一句話找到了你老家的房，帶你走出了實現你夢想的第一步，然後說為了不牽絆彼此的追求而離開；多年後，你有了你的成功事業，嫁了珍視你的成功老公，有了可愛的孩子，卻在某一夜因老公而偶遇了曾經的他；他瞟到觀眾中的你，語塞，用只有他和你懂的音樂緬懷；曲終，你起身離開，轉頭四目相對，你給他一個淺淺的微笑，「你好，謝謝，再見」——之於她，簡直不能再完美！

站在Seb的角度，或許故事得這麼說：曾經不羈為夢想，直到遇到她；愛她，只想給她安穩的生活，所以首先得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她質問最初的夢想，原來這才是她的願望；幫她追夢成功，為了不牽絆她，離開是最好的選擇；那個夢想的酒吧開了張，店的logo是幾年前的她所留，與其說是夢想的實現，不如說是為了懷念；某一夜，她出乎意料的出現在觀眾席，心弦被撥動，起手彈琴，此曲僅她知；她聽完起身與身旁的一個男人一起離開；一轉頭，那個微笑熟悉又遙遠，「可惜不是我」——之於他，實現的不是夢想，而是她的替代。

太糾結於故事本身，使得開場長鏡頭激起的滿身雞皮疙瘩都被消磨殆盡，總覺得這樣的劇本力度有些不夠，缺乏嚼勁。復古的色彩夠美夠夢幻，在這個悲傷的年代，緬懷黃金年代，自然是最討巧的。最有時代感的恰恰就是那段長鏡頭下的開場歌舞。腦中關於LA的擁堵記憶一下被調檔而出，卻配上了各自張揚個性的群舞，心情好到飛起。各種族裔的代表一一被展現，不是政治正確，而是對那個La La城的最真實映照——面對一個即將到來的沒有一個拉丁裔成員的內閣，看到弗拉明戈的大紅裙子，有些唏噓。那個天使之城的迷人之處不只是夢想，更是激烈爭鬥對話下產生的和諧相融——想起Seb對Jazz的解讀。

Chazelle對Jazz的迷愛在這裡有些矯情了，真不及當年在《Whiplash》裡的表達。我理解Seb對傳統Jazz的堅持，然而，正如opera如今怎麼都敵不過musical一般，時代發展，口味變化，這擋不住。曾經傳統Jazz也是一種反叛和創新，出於一種自由表達的意願，然後它流行了，然後它沒落了。不需要緬懷，只需記住當時的感動。感情也是，不需要去遺憾，走過就走過了，流淚或暢想另一種結局就造作了。

P.S.評分不代表質量和完成度，僅是個人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