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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黑暗的玻璃--Through a Glass Darkly

犹在镜中/穿过黑暗的玻璃(台)/在黑暗中穿过镜子

7.9 / 27,589人    89分鐘

導演: 英瑪柏格曼
編劇: 英瑪柏格曼
演員: 哈莉葉安德森 綱納‧柏恩史傅 麥斯馮西度 Lars Passga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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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行缺水

2017-01-25 05:28:56

《猶在鏡中》:我看見了像蜘蛛一樣的上帝


原文地址:http://www.qh505.com/blog/post/3990.html

像蜘蛛一樣的上帝,還是像上帝一樣的蜘蛛?誰是本體,誰是喻體?誰在現實里,誰又在虛幻中?或者,是看見,還是看不見?當患有精神疾病的卡琳站在凌晨的那間空蕩蕩屋子裡的時候,她聽到的是召喚她的聲音,她把這種聲音叫做「他們」,而「他們」似乎在等待著另一個「他」,又似乎在遠離著「他」,而對於穿著睡衣,赤著雙腳,吹著海風,遇見了「他們」的卡琳來說,這個還沒有醒來的世界裡,她必須在「他們」和「他」之間做出一個選擇。
其實,這個世界不是空蕩蕩的,她的面前有不同的「他」,作為小說創作者父親大衛,隨身帶著藥物和針頭的丈夫馬丁,17歲已經成長為一個大人的米納斯,他是爸爸,他是丈夫,他是弟弟,他們都是「他」,都是在卡琳周圍等待著她的他,可是,三個男人都沒有聽到那種聲音,都沒有尋找上帝,都沒有等待做出選擇,甚至可以說,卡琳只是一個在他們面前的人,一個從醫院回家的女人,一個無法保證她完全康復卻需要陪在她身邊的病人。
他們提供給了卡琳一個現實,當四個人從大海深處游泳歸來,在海天一色的世界裡上岸的時候,他們進入的是一個渺小的現實,但是歡笑聲似乎正在預示著一種正常生活的開始,他們在海邊的這一個家,這一所房子,與醫院隔絕,似乎也在和疾病隔絕,撒網、取牛奶,她和他們正進入一個屬於他們重建的故事裡。但是這無非是一種表象,最這樣的現實里,卡琳應該擁有的是不同的愛,作為女兒,她會在大衛身邊感受父愛,作為妻子,他在馬丁的照顧中獲得情愛,而作為姐姐,在和米納斯學習、聊天中找尋到姐弟之愛。
但是,父愛、情愛和姐弟之間的愛,並不以預想的方式展開,四個人的生活交叉在那一片空蕩蕩的水域,交錯在那一間空蕩蕩的地屋子,現實,不是為了提供完整的愛,不是為了更好地構建正常的生活,而恰恰在隔絕的世界裡,他們帶給她的卻是異化的愛。馬丁一直覺得自己愛她,要永遠陪在她身邊,成為生命之錨,是的,他的朋友埃德加負責給卡琳看病,告訴他卡琳的病情,而回到小島後,他也隨身攜帶著那些藥物,以備用在卡琳犯病的特殊危險情況下,當卡琳瘋狂地叫喊著看見了像蜘蛛一樣的上帝時,他就是在掙紮著的卡琳身上注射了一針,才讓她安靜下來。而在卡琳的身邊,馬丁一直小心地呵護她,一直安慰和保護她,一直寬容對待她,沒有怨言,沒有遺憾,「你從來沒有讓我感到不安。」
又名: 穿過黑暗的玻璃(台) / 在黑暗中穿過鏡子 / 對鏡猜謎 / Through a Glass DarklySpring
但是,馬丁作為丈夫,所有一切的付出似乎都是為了讓她儘快恢復健康,儘快過上正常的生活,即使明明知道痊癒的可能性非常小,卻也在卡琳面前給她信心,但是,這樣的照顧,這樣的寬慰,這樣的付出,在他眼前的卡琳其實並非是一個妻子,而完全變成了病人,他越是這樣成為一個保護者,就越凸顯示卡琳的病人身份。而除此之外,他對卡琳似乎也並非從內心深處喚醒她對於愛的渴望。當夜晚到來,在把卡琳哄睡之後,他便關了燈,然後自己慢慢入睡,而入睡之後他就進入了自己的夢境,卡琳被某種聲音喚醒,他不知道;卡琳離開臥室去往那間空蕩蕩的屋子,他不知道;卡琳走進正在寫作的大衛房間並最終看了大衛寫的日子,他不知道,甚至當她天亮了之後返回房間,馬丁還在自己的夢境裡。
馬丁把卡琳只是當成病人,無疑是一種愛的異化,卡琳在他身上根本感受不到那種愛的感覺,反過來卻是她安慰他「我們會正常的生活,我會像一個妻子一樣。」被某種聲音喚醒的卡琳,在那間空蕩蕩的屋子裡,下跪,然後胡亂撥弄自己的頭髮,撫摸自己的身體,似乎在一種焦灼狀態中期待著一雙男人的手,期待一種觸及內心的情和愛,自我滿足而已,而當最後陷入到恐懼和癲狂狀態中的時候,她赤著腳跪在地板上,而馬丁卻坐在凳子上,「跪下吧,馬丁,為了我。」卡琳的哀求更像是沒有愛的一種失落。所以在米納斯面前,卡琳說,我一直在偽裝,我要離開馬丁了。
而在父親大衛面前呢?她是一個女兒,他和她應該充滿著最純真的父女之情,是的,他從瑞士回來給每個人都帶了禮物,尤其給卡琳帶了他以為她最喜歡的東西,但那只不過是過時的禮品;他曾在卡琳和米納斯面前說從瑞士回來之後再不離開了,可是在月光晚餐的時候,他卻說不久又要和文化團去南斯拉夫。他是這裡的主人,但是無論是誰,都無法擁有一種歸宿感,而在抽屜的日記本上,凌晨醒來的卡琳卻看到了這樣一段話:「她的病無法治癒,我欺騙了自己,更可怕的是如此好奇,渴望觀察她的病情……」他把她當成了觀察對象,他把她寫進了最新的小說里,她是他的一種虛構,他利用她的病情填補空虛。
「你利用了她!」馬丁這樣評價大衛,所以在大衛面前,她只是一個活在小說里生病的女兒,而他這樣做,是因為無法正視現實,是因為選擇逃避,當初他的妻子就是因為變瘋而失去了一切,而現在,卡琳遺傳了這樣的瘋癲,所以他無法面對現實,去往瑞士,創作小說,都是他逃避的一種方式,甚至在瑞士的時候,他選擇過自殺,但是開著的那輛車發生了故障,最後爬出車子的大衛沒能完成自殺,卻再也無法活過來的現實。內心的愛是存在的,但是當在卡琳面前表現出來的時候,卻又是那麼拙劣,那本日記似乎摧毀了卡琳心中的父女之愛,這何嘗不是另一種對愛的偽裝?
米納斯呢?一個正在成長的男孩,一個有點叛逆的男孩,在自己的姐姐面前,卻也並非呵護著那種姐弟之情。他會和卡琳一路有說有笑,卻會在取牛奶的時候打翻牛奶然後罵卡琳叫她滾;他會和卡琳學習拉丁文的句子重構,卻又在卡琳看到女性的相片時大動肝火;他會陪著卡琳來到那間空蕩蕩的屋子,卻會帶著害怕和恐懼逃離……他是矛盾的,他是感性的,那一幕在月光晚餐結束後上演的「藝術的黑暗力量」,卻也是「幻想的墳墓」,在那舞台上卡琳是死去的王妃,米納斯是尋找愛的國王,他們相遇,他對她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愛慕,但是她卻說,她的世界是墳墓,只要燈光滅掉,墓門就會關閉,她希望他走進墳墓和她在一起,而她卻終於在燈光熄滅的時候逃離,因為他說「我要回家」。「我猶豫,我顫抖,我的愛被人漸漸遺忘,只有死亡在等著我。」愛就是死亡,但是卻以一種逃離的方式拒絕死亡。
這是現實中的「雲中漫步」,這是藝術裡的黑暗力量,米納斯就像是在舞台上的那個國王,一方面渴望愛,一方面卻又害怕,所以卡琳在他面前也無非是那個幻覺裡的姐姐,他會接近卻最終一定是離開。靠在岸邊沉沒的破船,是一個和現實隔離開來的存在,它是死亡的象徵,當卡琳一個人躺在船艙裡的時候,米納斯找到了她,彷彿就進入了那戲劇中的墳墓,她要人擁抱,她要喝水,而米納斯在她眼中已經不是一個弟弟,而是另一種愛的對象,甚至是性的幻想,雨水在外面猛烈地下著,而船艙里他們依偎在一起,他們聽到了自己喊出了「上帝」,像是祈禱一種愛的降臨,又像是對於超越倫理的這一幕的懺悔。
這是卡琳在他們中的現實,父親、丈夫和弟弟,三個男人各自構築了現實,卻把她帶向了異化的生活中,她是無法治癒的病人,她是寫進小說的人物,她是被塑造的愛和死亡的化身,所以對於卡琳來說,現實其實更加可怕,異化的愛更加恐懼,所以她會在夜晚聽見叫聲,所以她會走進空蕩蕩的屋子,所以她會靠在貼滿牆紙的牆上,所以她會看見「他們」,他們在一起,他們在迎接她,他們在等待另一個「他」:他是誰?他就是上帝。
「每一個清晨,有一個堅定的聲音把我喚醒,那個聲音就在牆紙後面,我進入其中,來到一個寬敞溫暖明亮的大房間,他們的臉上都泛著光,這讓我感到很安全。」那間屋子的門起先是卡琳自己推開的,當她進入裡面關上的時候,卻又像被人打開,「上帝打開了門,他就在我面前。」那牆上印著的海水反光,那牆紙上裂開的縫,都讓卡琳進入到一個虛幻的世界裡,他和他們在一起,他和上帝在一起,「我的病是一場夢」,而其實對於卡琳來說,現實是異化的現實,夢何嘗不是異化的夢。那個上帝出現在半夜醒來的房間裡,那個上帝出現在一個人面對的父親日記的時候,那一個上帝出現在破敗而激情再現的船艙里,上帝是誘惑,讓卡琳無法控制自己,所以她打開了門聽到了牆縫裡的聲音,所以她拉開了抽屜看到了日記,所以她在更糟的船艙里試著抵抗卻無能為力。
但是,上帝是誰?上帝真的出現在卡琳面前嗎?爸爸大衛在月光晚餐的時候偷偷躲在屋子裡的時候,上帝在哪?弟弟米納斯在四處尋找卡琳的時候,上帝在哪裡?只有空鏡頭,空鏡頭裡有哭泣聲、叫喊聲,最後他們回來,但是卻背對著光線,彷彿是受難者,留下一個悲傷的背影,而卡琳呢,在構築那個上帝的時候,屋子還是空的,牆縫裡什麼也沒有,「門開了,出現的不是上帝,而是蜘蛛,它向我爬來,一張冷酷的臉,它想進入我的身體,它爬上了我的胸,我的臉……」上帝變成了蜘蛛,那是在愛被異化成一個病人,一個小說中的人物,一個舞台上死去的王妃之後的又一次異化,而這樣的異化把卡琳又推回到現實。
「我不想生活在兩個世界裡。」她要告別這個小島,要回到醫院,一劑針然她安靜下來,一副墨鏡、一雙鞋讓她走出門,讓她坐上直升飛機。回去,是離開異化的幻覺,也是離開異化的夢,但是當留在小島上的大衛和米納斯面對面的時候,米納斯的問題是:「誰能證明上帝給我看。」大衛站在窗前,看著遠去的直升機,對米納斯說:「愛確實存在,愛,是所有的愛,是各種各樣的愛,不管是渴望還是拒絕,不管是信任還是懷疑,不管是卑微還是偉大,愛一直在,而愛就是上帝,他拯救了我,也會在卡琳的身邊。」
愛本身就是上帝,那被呼喚的上帝,那被想像的上帝,是愛的一種想像,是在鏡中的影像,是「Through a glass darkly」的看見——引用自《新約·哥林多前書》,保羅在一封信中說:「For now we see through a glass, darkly; but then face to face: now I know in part, but then shall I know even as also I am known. 」在鏡子中看到的是模糊不清的,是迷幻,但是最後終歸要面對面,猶在鏡頭之後便是「終於跟我說話了」。大衛和米納斯,一直隔離的父子,探討了愛,說出了話,儘管突兀於一種愛的融合和表達,但是卻終於找到了關於愛的信仰,穿過模糊不清的鏡子,才能面對面,才能看見上帝,才能遠離種種被異化的現實,才能在扭曲、變形之後找到真實的愛。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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