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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來越愛你 La La Land

爱乐之城/爵士情缘/啦啦之地

8 / 690,804人    128分鐘

導演: 達米恩查澤雷
編劇: 達米恩查澤雷
演員: 雷恩葛斯林 艾瑪史東 Amiee Conn Terry Walters Thom Shelt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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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攸

2017-01-30 03:45:39

LA LA LAND: 星辰下的爵士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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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own in CinemaScope (以寬畫幅展映)」 《愛樂之城》( La La Land, Damien Chapelle, 2016, 2.55:1) 正片前這樣告知。

寬畫幅在今日尋常,2013坎城佳片《阿黛爾的生活》(Blue Is the Warmest Color, Abdellatif Kechiche) 與斯科塞斯蟄伏後新作《沉默》(Silence, 馬丁 Scorsese, 2016,) 均是2.35:1寬畫幅。相較傳統4:3比率,寬畫幅橫向容量更足,視覺表現力有更高的基礎,適用也廣。寬畫幅始於好萊塢,之於其更有非同一般的歷史意義。五十年代初,戰後美國經濟局勢大改,娛樂產業首當其衝,電視的崛起威脅著電影行業艱難築起的根基,人們逐漸偏好便捷且自由度高的電視娛樂,「去電影院「愈發接近一場行為事件而非習慣。然而困境中,好萊塢從不是緘默的角色。1953年,福克斯首次以CinemaScope公映影片,先後發行《聖袍千秋》(The Robe, Henry Koster, 2.20:1) 與《願嫁金龜婿》(How to Marry a Millionaire, Jean Negulesco, 2.55:1)。 技術層面雖問題重重,這卻是危機下非此不可的險行及突破,福克斯成功了。The Robe 海報中,幕布橫向佔領了整面牆壁,海納著眼花繚亂的視覺素材,方塊大小的電視螢幕相形見絀,感官刺激令人們再次對電影瘋狂,「週末驅車去影院」重回至美國家庭的日常生活中,就此,好萊塢終於迎來洛杉磯「又一個陽光天」。彼時「變革」挽救了好萊塢,「變」意在」留「。二者的平衡曾是、正是、也將是好萊塢最有力的武器之一。

《愛樂之城》定位洛杉磯,沿襲50年代的CinemaScope;框住40年代鮑嘉褒曼看過的巴黎窗景;重拾30年代經典歌舞,歌舞的亦不過是久歌久舞過的愛情與人生。從任何側面望去,影片都無疑是好萊塢的又一次自白。時代分秒新生,不僅爵士要救,好萊塢舊裳新曲實則重申著自身的無限星光。

愛情

橫向構圖若做的好,寬畫幅裡的愛情本就可盡力去美,加之達米安·沙澤勒對用光與色彩苛求,不少場景擁有的童話質感令人恍惚。米亞(艾瑪·斯通飾)與塞巴斯蒂安(瑞恩·高斯林飾)跳起探戈的那個山坡俯瞰著繁華的洛杉磯城,夜幕將山坡籠成紫色,其中一襲金黃的米亞是絕對耀眼的視覺中心。更多驚喜發生在長鏡頭,過程里細緻的運鏡在調度場景成全歌舞連貫的同時兼顧人物動作神態,一些360°壞繞鏡頭帶進歐洲藝術影片風格,平衡著好萊塢的審美飽和。畫面的豐富度和靈動都很夠,消解了長鏡頭時而"要求忍耐」的弊端,給足餘地令畫中人及畫外你我在情感上能夠完整呼吸,愉悅來自音畫更來自萌發的愛情。

不同於上世紀,現代人理想與愛情並重,各有妥協,愛人間軌跡的偏離漸趨尋常。而即使是寫畫一幅煙火緣, 影片也未拋棄好萊塢「老套」的圓滿,只換個樣子,圓在未滿。LA哪有冬日,是個人價值與愛情圖景相斥的境遇劃分著冷暖。尾聲回溯的整場幻境沒在炫技也不是幌子,倒帶人生俗之又俗,心靈鏡像卻不容小覷,八分鐘裡的起承轉合平順了他她及你我方才走過的這「四季」,觀眾要這個,好萊塢從來都給。

對於愛的描繪,好萊塢輕車駕熟;平凡化愛情,去講那個「未滿」,是這一次《愛樂之城》實現的事。「未滿」則已,愛情在心上的感覺才是俗世離合里一點確鑿的久留。

爵士

《卡薩布拉卡》(Casablanca, Michael Curtiz,1942)中短暫凝固鮑嘉與褒曼巴黎愛情記憶的是那首 As Time Goes By: 「It is still the same old story...The world will always welcome lover.」 唱詞講時光流逝而愛人相愛故事難改,音律上,爵士樂深情與相忘並存,善訴情之」可渡」,張馳里也是經久。

《愛樂之城》裡的爵士樂又多了一分韌性。影片並未詬病經「咬嘴唇」及電音修飾的「未來爵士」,相反用燈光與構圖給了它足夠的光榮和掌聲,好萊塢一併應允的,是時代潮水中經典與變革的共存。共存需要保障,因此 Seb’s 酒吧必然實現,人們無法戒掉煙霧裡繚繞里嗆人眼淚的正統爵士。經典的根基長生,枝椏的變革才有跡可循。

星空

全片載歌載舞,愛情夠美,理想振奮,卻都被現實的引力牽制,天文臺一幕終於徹底釋放,人總算是飛起來了。科技雖實現虛幻色彩,辦到的卻是人心裡的事。主題曲 City of Stars 抒也是同一個「星空情」。

何故星空?

愛之分和或個人理想,類似的小格局人人都有一二可講,俗在尋常。而好萊塢的生命力恰在其很會闡釋甚至求解「俗與尋常」。當下什麼離人心最近,好萊塢就湊去照亮什麼,以它自己方式。從《鳥人》(Birdman, Alejandro G. Iñárritu, 2014)對現代人自我價值的剖析,到《愛樂之城》圓滿人生裡的「未滿」愛情,新時代的好萊塢從不忽略電影對人自我主義的關照,但不忘為其籠罩拿手的浪漫主義糖衣。經典歌舞,寬畫幅,長鏡頭,爵士樂,煙火緣,人生理想,滿與未滿...它的「會」是接地氣的那種「會」,敘事從不走險,將觀眾任何可能的期待值寧濫勿缺地編織成章,再一氣呵成鋪展,新舊都給你。星辰除了浪漫浩淼,更在經久。

地處洛杉磯如夢似幻,星空的妙喻唾手可得,時代從未薄待好萊塢,因它有始有終有情有理。自比星辰閃耀,再舊的故事,專心動人去講。

曲終即影終,爵士酒吧內塞巴斯蒂安道別的眼神道出愛情裡的」久留」與」經渡」,忽然俯耳般的念白則為自己,也為好萊塢,數著又一場前奏的鼓音:

"One, two, one two three…」

要有新的開始了。

誰曾見星辰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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