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re's to the hearts that ache

矯情如我，是一定要在某些時間點做某些事的。比如在新年第一天列健身計劃，比如在旅行前一天剪頭髮，比如在情人節寫早在一個多月前就看過的Lala Land的影評。其實國內選擇這樣一個日子來上映是有些滑稽的，它大概會讓每一對兒走進電影院的情侶懷念起自己前一段或者前幾段的感情吧，要如何在影院燈光亮起之前從「如果是現在的我們去走當時的路會不會比較幸福」的狀態中走出來調整好表情是個大學問呢。可對於單身的我們，卻是個回顧自己的好機會，也讓我們回憶起那「心酸里又有芳香的味道」。

早早地和朋友計劃了去看並買好了票，然後有意思的是就在我們前往影院的前一天，金球獎七提七中。朋友因此興奮無比，我卻好怕期待太高會失落，所以反覆告誡自己平常心。然而就像This is us裡面的那句台詞一樣：It’s been pretty much talked up, so my expectations were mighty high. But still, it did not disappoint. Not a bit. 一般而言對於確定一定要去看的電影我是拒絕看預告片的，因為怕被預支了劇情，怕看到主角穿上哪身衣服就知道接下來要講什麼話。所以我一直有意地避免去看YouTube上鋪天蓋地的La La Land劇情相關片段，然而當Mia穿著海報上那條黃裙子出來時，我第一反應仍是他倆一會兒估計就要在粉紅天空下跳舞了。這讓我有一絲小不開心。然而拋開這一點小矯情，這部片子是完美的。完美的人設，完美的節奏，完美的畫面和完美的音樂。

上一次寫影評是鐵達尼號，而且是五年前，和這次相反的是，那部電影除了愛情以外的每一點都很打動我。3D重置的泰坦尼克是我第一部在電影院看第二遍的片子，第二個是重新剪輯後的一代宗師，而La La Land卻是第一部前後完全沒有區別，也近乎沒有時間間隔，卻讓我願意走進影院兩次甚至更多次的。第一次看熱鬧，第二次看細節，何況在兩次之間循環了太多遍原聲，以致於每首歌都可以跟著唱，跟著哭了。

一直不是很能欣賞Emma Stone的美，她那雙大出天際的眼睛真的已經大到了令人不適的邊緣，像貓，不那麼令人喜歡的那款貓。然而演技是無可指摘的，她的一顰一笑都是Mia本人，脆弱下的堅毅，冷靜後的波濤暗湧，她的最佳女主比Gosling的男主來得實至名歸得多。而相對於朗朗上口的city of stars，我更看好audition，只為了那一句here’s to the hearts that ache. 第一次在影院聽到這句就戳到了心底，多感激沒有一上來就濫俗的用「break」啊，不是年輕時「快樂和傷心都像在演戲一碰就驚天動地」，成年人的愛情就是那些微不可見的ripple一絲一絲扣在心弦上啊，就是那些小曖昧和小巧思，小遺憾和小確幸們啊。

你們不能因為男女主最終沒在一起就說這是悲劇啊喂！沒聽過「如果你愛著我而我也愛著你結果還是有段跨不過的距離這時離開還依然美麗」嗎？而且誰又能說Mia和後面結婚生子從此過上幸福快樂生活的另一個男主角之間就不是真愛了呢？我和EEX在一起時也講過「我想我再也不會愛一個人比你多」這種蠢話，然後和EX在一起做一系列的事來打自己的臉。每個人都只在另一個人的生活中出現那麼一個階段啊，在這可長可短的一個階段里你們是彼此的主角，在下一個場景中就成為了前情提要背景資料。我覺得任何一段感情都不該是抱著「就讓我們一生一世走下去吧」來展開的，而是讓我們做彼此的燈塔和後盾，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在各方面為對方提供最大的價值，make對方shine like diamonds。

我依然相信一見鍾情，相信當有那麼一個人在對的時間彈了對的曲子講了對的話，會讓你奮不顧身的一頭紮進去。可是，並不是每一個愛的人都走到了最後啊，真要是那樣，何來前任，何來後一任，而那其中的哪一任又不是真的用心愛了的呢？朋友說Mia的結局是理想主義者向現實的可悲妥協。Excuse me？Mia在該拼的年紀參加了試鏡，在覺得前途渺茫的時候及時止損回到家鄉準備重新開始，在機會來臨時勇敢的為自己的未來做選擇，在適當的年紀和門當戶對的結婚生子，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成為自己想要成為的人，簡直就是活生生的「最初的夢想絕對會到達」誒。 她從來都是按部就班的文藝女青年而不是泰坦尼克上的激進Rose啊，而泰坦尼克終將是會翻的，也幸好是翻了，不然萬一到了彼岸，我倒要看看富養了十七年的不知感恩女如何和除了臉毫無一技之長的混混男過日子哦。

愛情不該是站在理智的對立面的。Mia對Sebastian的一見鍾情是因為他對爵士的用情至深，即便她最初愛的不是爵士，而只是他的那股子勁兒。一個男人對於喜愛事物的那種熾熱的愛大概是世界上最迷人的drag了吧。而當他開始曲線救國，那眼裡的炙熱的光就不再明亮了，而當初最愛的感情的基石不再了，又讓他們怎麼繼續呢？愛情就是一張A4紙就解釋得清的表啊，只是這張表上橫縱格里列的不是重要和緊急，而是優點，可以接受的缺點，不能接受但可以選擇性忽略的缺點和那些無法忽視的缺點。當一個人最吸引你的部份黯淡了，剩下的，也就不再那麼重要了。

荼蘼某種意義上算是電視劇版的La La Land吧，生活因為沒有綵排而迷人，也因為不會知道另一個選擇後的自己過的如何而令人洩氣。電影因為貼近生活而感人，也因為給出了不同際遇下的蒙太奇，而令人惋惜we could have had it all. 我不知道平行世界裡選擇了另一種人生的自己活得好不好，有沒有遺憾，是不是也一不小心跨進了單身的第三年。但我知道在這個時空裡，在回不去過去到不了未來的現在，我要對我的每一個決定負責，為自己愛的每一個人負責。

Here is to the hearts that ac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