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愛樂之城》去理解京劇和程式化表演

缺點不是沒有：故事略有一點點俗套，似乎想學《安妮霍爾》，卻沒有如後者般真正深入下去，情懷也就沒能完全落地，反而讓人想起《500 days in summer》。但些微不足，卻被極高明的敘事技巧所彌補，故事俗套，講得卻不俗套，尤其末段，漸趨俗套的故事走向，卻用一段華麗的高潮炫技生生吊住了那口氣，很有功力。而本片更為難能可貴之處，是在於對電影表達手法和審美取向的重新思考與界定，對歌舞片這一經典體裁的二次定義。舉個也許不夠恰當的例子：我們一直都說，京劇是一種高度程式化的藝術，但程式化其實並不等於形式主義，相反，真正的程式化，其實是將有效的敘事與表達進行高度凝練後形成的高效率表演工具，是最不形式主義的。而本片中的歌舞，真正做到了這一點。一個背景、一個道具、一個唱詞、一段舞蹈、一個眼神，都不是為唱而唱為跳而跳，而是如此出色地服務於當下情感表達，進而在整體敘事中發揮重要作用，既回歸了歌舞片的經典傳統和審美趣味，同時又做出了新的突破，一反傳統歌舞片歌舞容易淪為形式的弊病。對導演達米恩·查澤雷，除了之前的《爆裂鼓手》外沒有更多了解，但可以看出對音樂、爵士的理解及將其作為電影元素運用都爐火純青，同時鏡頭語言、節奏控制、情感調動等方面的功力也十分不俗。就筆者個人而言，末尾男女主YY的那一段，催淚程度可以說不下於《安妮霍爾》最後伍迪艾倫坐在導演席上指導演員重現往昔分別場景的經典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