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表演慾望的藝術家

有人說《la la land》很無聊，看到睡著，有人說它很感人，情侶看了要分手，沒分手也得哭。 我呢，看完一身輕鬆，走出電影院，買了豆皮回來吃，泡茶，吃生日蛋糕。這個過程應該配個輕鬆的音樂，有古典和小號，舒緩有節奏： 出影廳，切換 我背著包低著頭，走過昏暗的樓道，有打火機亮起來，切換 在夜晚的廣場上，走到一半，電子螢幕亮起來，照亮了整個廣場上的灰色地磚，切換 車流，切換 走路，鏡頭顛簸，畫面被昏黃燈光和深紅霓虹光和黑夜充滿，我影在裡面，切換 開門，吃生日蛋糕，吃豆皮，環顧簡單空曠的房間，切換—— 我常常會有一種表演的慾望，希望自己忽然跳起來，忽然開始唱歌，念詩，大聲的，深情的，魔怔了一般，可以無視身邊的任何人。因為我心裡有一種力量要爆發出來，它最好是像表演一樣，高於生活，表達生活。 不過呢這些我都沒有，我很少唱歌，我五音不全，沒有樂感，跳舞也不會，胖子很少能跳的了舞。我只是在高三最後那段壓抑的時間，在操場上來回走動，低聲誦唐詩——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長風幾萬里，不度玉門關……不是作業，也沒有人要聽，我就是背，我太壓抑了，只能那樣。 我有背到哭，像看見電影裡面那群人跳舞而哭一樣，認真的釋放自己，表演，掙脫普通的平常，用不一樣的表達方式存在生活中，這非常感人。 有時候，我會忽視身邊的一切，開始寫東西。做飯做著做著想寫，打開手機敲敲打打，也不管菜炒成了什麼樣子。在宿舍坐著，忽然想寫，就把所有事情拋到一邊，不讓任何人跟我說一句話。那時候寫東西也像一種表演，我看起來是不由自主的，瘋狂的，我不正常了，一個正常的人怎麼會忽然拋下手頭的一切開始做一件事情呢？突然開始跳舞，突然開始唱歌，突然拋下人群開始跑步……武俠小說里這叫走火入魔，這個生活中，別人只會喊：那人是個瘋子！ 正常人對大眾的世界負責，而不正常的人呢，只想依存在自己的事情，這些人或許會像我一樣，忽然覺得自己做的事情如此重要，因為有一個畫面在播放我們做的事情，我們喜歡自己這麼做，別人也注視著這一切，因為這不普通，這很獨立，這是美學的一種，是一種藝術。也可能和我一樣不正常的人沒這麼想，只是覺得自己的表達很重要，不能抑制，不能規範，只想釋放。 所以在我這樣的人眼中，電影應該是門非常優美的藝術吧？它們大多寫實，富有節奏感，每個人都可以像那樣生活，身處那樣的劇情，路過那樣的佈景，只是缺少一雙攝影機般的眼睛把這些看見。 很多人認為電影也好，音樂也好，脫離生活，他們認為那是別的世界，偶爾接近我們，更多的時候離我們很遠。這是正常人。 也可以說很遺憾，他們是沒什麼藝術細胞的人。 他們不認為音樂讓生活富有不一般的意義，而生活又讓音樂非比尋常。電影，繪畫，舞蹈，也是這樣。 我們在被心中的情感控制時，沒有長鏡頭，沒有陽光散漫的背景，沒有精心編寫的台詞，唯有笑或哭的表情，唯有喊與哼唱，唯有手舞足蹈，唯有儀式般的表演。 在我看來這部電影其實非常純粹，簡潔明快，毫不拖泥帶水，亦或者幼稚，簡單，瑣碎。它沒有讓我睡著也沒有讓我落淚，我只是覺得很愉快，很愜意，彷彿被陪伴，在故事高潮的時候振奮，低緩的時候哀傷，在人們起舞的時候忍不住讚嘆……它表達什麼，我就表現什麼，它說什麼，我就看見什麼。 它給我一場真表演，我也對此有了真感情。 不影射，不過份解讀，不忽略。 我面前是一個藝術家說出來的故事，它想說的畫面，我都能想出來，它說的人物真實存在，那些存在以外的故事，我還能補全。就像我遇到的每一個路人，我都遐想他們處在一個故事的開頭，路過我，然後開始自白，或者開始唱歌，或者開始跳舞，反正就是開始一個故事，開始的很用力，很具觀賞性，所有感情都得真實，才能表演的如此動人。 我認真的寫東西，認真的背詩，在很多人眼中表演的過於用力，但我知道，有的人能看出來我是在釋放，是不受控制的在舞蹈，在走火入魔。心中的感情太強烈了，你要怎麼「真實」才能讓它看起來不那麼「虛假」呢？不要計較了，打嗝是不能控制的，被釋放的表演也無法。 這部電影的表達方式在我看了很誠實，很美麗，就像我心中一閃而過的獨白： 我偏愛藝術，有些視角我像個藝術家，為此我只會表演，不會正常說話。 ／ 2017-2-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