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男人歸位，讓上帝保佑

副標題：偽女性主義影評

在看完電影兩週後，已不像在剛看完那麼忿忿。從回家路上，到第二天的晚餐，甚至第三天早上醒來，我都還在吐槽，為什麼這樣的電影，竟然有那麼多人叫好，是大家理所當然地對一個「名人」有更多的認同，還是說我的閱片水平有待提升（廣義上誰都有待提升嘛）？

我像一個無趣的日本人一樣過度反思了自己一番，仍舊覺得這部電影攝影搖晃構圖粗糙，劇情設置紕漏甚多，演員的表演域沒能得到拓展或釋放，場面的調度隨意而無章法，對女性的認知片面而單薄……當然，作為一個導演（其實是時裝設計師），他最擅長的就是服裝搭配。

電影的主要情節是生活在上層社會，住豪宅開豪車的蘇珊收到前男友寫的一本長篇小說《Nocturnal animals》（與電影同名），在丈夫離家的日子裡逐字逐句閱讀完後，還按照電郵地址寫了郵件約對方見面，對方說很願意，但卻爽約。蘇珊閱讀的過程中，電影呈現了另外兩條敘事脈絡，一是小說《Nocturnal Animals》的劇情在她腦海中搬演；二是蘇珊與前男友的相識相愛以及分開的始終。

換句話說，電影是一場三線並進的蒙太奇，a蘇珊的當下，某策展公司的股東之一；b電影中的小說在蘇珊的閱讀中展開，大體劇情是駕車出行的一家遭遇劫匪，男主人活下來，女兒和妻子被先姦後殺，男主人在肺癌後期警官的協助下將匪徒正法的故事；以及c蘇珊在閱讀的過程中，間斷追憶兩人從相處到分開的幾個主要瞬間/事件。

到此為止，感覺劇情雖然平淡無奇，但仔細揣摩人物性格和情緒的話，應該不會太難看。典型的「戲中戲」結構設定，如果彼此緊扣，互相連結相互指涉、可供互文對讀，那將會是非常精彩的「電影」，至少它在時空的縱深里遨遊，雖不至首創。

當然，這樣的結構設定首先面臨著一個很大的問題，那就是多時空的切換問題。也就是說，各自作為線性的故事如何拼貼在一起會更好看更合理？

本片中，從小說劇情到現實生活的切換，無一不是小說劇情太過攝人心魄，蘇珊被嚇到，拿在手裡的手稿掉在地上，鏡頭就切回現實生活了。而，一個發獃或一隻掉到地上的鳥（是鳥嗎？）就彆扭地打回到對過去的追憶。感覺非常像在批量生產衣物，機器在同一個地方抬起，在同一個距離落針。也許，電影的剪輯和時裝的設計裁剪有異曲同工之處，重複且精準。只是這樣唐突的一刀兩斷，令人不免覺得連貫欠缺，而連續性的缺乏不免削弱了戲中戲對戲外戲的衝擊。

情節設置的牽強體現在很經常出現的一些小劇情的插入，於故事本身絲毫沒有連貫性，完全只是為了交代蘇珊的現狀，於是便強勢插入一個無頭無尾的人物。比如，蘇珊的展覽開幕會上，那個渾身響噹噹，說話的時候手勢不斷（為製造出那些金銀珠寶的響聲，不外乎是生怕別人不去注意自己在說話），嫁給了一個gay的50+濃妝艷抹女人，聊的就是蘇珊和現任丈夫之前在廚房提到的兩人的經濟狀況棘手一事。這個濃艷的女人，如一股濃煙，也就此消失了。另外一位應該是TF的麻豆，長長的脖子，坐在蘇珊的辦公桌前，問她是不是又睡不好了，也是牽強。

令人震驚的是，拿了多個配角提名的亞倫·泰勒-詹森的幾場戲，不是審丑到極致，就是莫名得難忘。可能很多人都忘不了那場充滿行為藝術隱喻的在門口的馬桶上便便的戲，難道主要是因為這場戲裡他的表演而屢屢提名？當然，最後他跑到那個戈壁灘上孤獨的小屋裡堂而皇之的藏在床上，真的令我非常費解。他選擇了等死？還是他在祈禱沒有人會相信他躲得這麼顯眼？

最想說的是直男眼中的愚蠢女性。至今不明白是出幹什麼級別的友誼，接了《降臨》這種逼格還算高的戲的石頭姐，竟然接了這樣一個女性角色！

據說Tom Ford的第一部電影《單身男子》是「致同性戀人」，不曉得這一部是不是？如果是的話，那個「For Susan」就是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互文。

蓄謀了十一年的一場報復，只是一字一句地說出：你，應該，為你的離開，懺悔。以及，瞧，我確實是脆弱的。然而，我也能夠寫出偉大的作品，我也能夠成名。好了，這部書是「For Susan」，是捅向你的「報復之劍」。

當年，你可以選擇粗暴地結束我們之間的感情（一頂大綠帽），甚至結束了那個未成形的嬰孩。這些都應該成為你的噩夢，你理當永遠處在這樣的歉疚中，你應該時時刻刻為做出了那樣的事情而接受上天的責罰，甚至你不配擁有現在的生活……

如果這是我作為女性想當然地加諸本片的「臆想」（大寫的yy），那我還想說的是，這樣的把一個女性甩在一個餐廳不赴宴，確實算不上什麼紳士。如果說這裡面沒有戲謔，那會是什麼？羞辱？

多麼想為Susan發一句聲：謝謝你當年沒娶之恩！

這個時候輕輕地想一想《愛樂之城》（La La Land），頓時覺得三觀正確、雞湯濃烈。

個人認為，不論是那種意義上的離開，如果對方已經選擇了No，那Ta就是說不。這是今年高分印度片《紅粉驚魂》（Pink）唯一傳達的意旨。（一部讓人想再回去看一遍《殺死一隻知更鳥》的好片）

而若覺得這樣的女性就該一生活在愧疚中，那就太狹隘了！簡直就是一個彎男對世間女性一廂情願的撫弄！

只有愛才可能是創作源泉，仇恨從來不是。而那個甩了你的女人，已經被電梯裡無心的服務員捅了一刀（相信不僅此刀）。電話中的AA聽到電梯服務人員在問了他的先生幾層之後，告訴那個美美的小三說，你們到了，小姐。

男性導演（原小說作者也是男性）似乎在撰寫遊戲規則，誰應該收到一本「致自己」的小說，並因此內心被凌虐一番。上帝在上，請男性回歸男性。

古語有言：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