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那些遠去人和事正式道別一次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看畢《La La Land》兩星期，電影的劇情和歌曲仍然縈繞腦海。雖然我和朋友都有感動到哭，但明明看完當刻並不覺得電影有「那樣」好看，並略嫌中間劇情有點冗長，但原來後勁力非常強大，此種震撼果真可比1997年的《 Titanic》。儘管那時候我只有5歲，但離開戲院時在車上居然哭到淚流披臉－可能人的情感是不分年齡、不分經歷的（更可能是從小品味就非常通俗大眾）。為何我會記得？因為那時候我將此事寫進了幼稚園K3周記上，更在上方畫了一個女孩粒粒眼淚往車外飛????????????????的情景，最後功課賺得老師們的捧腹大笑????。回到正題，這兩週我不斷在想，到底是電影的什麼在我腦海縈繞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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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oilers Ahead 有雷有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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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戲的主題固然是對夢想的堅持。而在這股堅持之下，自然「不顧後果後，要逼不得已接受無奈」此主題亦應運而生。

在電影中出現的三首歌曲：「Another day of sun」、「City of star」 和「Here's to the Fool」，無論對愛情還是夢想，其實都在訴說同一個觀念，就是：「不論後果如何，我都願意。」
「不論後果」－這是人追夢、追愛情，或追求任何人生目標的瘋癲，也是貫穿電影的主題。有時候明明出盡全力，奮不顧身，還是會弄得滿身傷痕。而當一個人不顧後果地投入，就要接受後果可能不如人意，夢想是，愛情也是。

電影中，男女主角最終達成夢想，後果就是兩人結束伴侶關係 。
如果他們選擇放棄夢想，與對方在一起，那後果就是夢想落空。
現實中當然亦有人兩者兼得，或不幸兩者皆空，但這不是電影裡男女主角的命運。導演想說的是，人生哪可盡如人意？如果一切都在我們掌握之中，就不會有絲毫遺憾。

不似一般浪漫愛情電影，《La La Land》並不旨在說服觀眾男女主角都是討好的人，他們各有麻煩討厭的地方。但在現實生活誰是完美？每對伴侶都有自私不講理的時候，那是否代表兩人並不愛對方？影評對劇本意見不一，有人看不懂男女主角哪來真愛，有人認為歌舞片劇情不現實，然而有些人卻說被電影的寫實感動得一塌糊塗－究竟誰對誰錯？這有趣的情況多數出現在「非典型愛情電影」的討論，就如2009年的《500 Days of Summer》：第一次看我覺得Summer是個不折不扣的八婆；長大後倒更能看清Tom和這段關係的結構性問題。對劇情解讀的巨大分歧可能跟各觀眾當下的價值觀，與他們如何定義「愛情」有關。

愛情是什麼？
有人說是堅持一生一世在一起；有人說是犧牲自己，義無反顧；有人說是為對方著想而放棄理想；有人則認為真愛是在全世界都不欣賞你們時，你倆卻識英雄重英雄，在艱難時刻互相欣賞、扶持和激勵，並全心全意為大家著想，在適當時候放手成全，不問回報。而男女主角的愛情則屬於最後者。

（為女主角平反一下：Mia可是這段關係做主動那位，她毫不彆扭地勇敢走上前跟男主角表示對其音樂的欣賞，可見她的真誠坦白。她為他的夢中酒吧畫logo ，想名字，最後向他的理想初衷提出疑問－假若不愛男主角，試問她這種目標明確的人會浪費寶貴時間跟他認真嗎？）

電影的藝術價值和其追夢主題固然偉大，但我相信最令電影震撼人心、大獲好評的是結局兩人的對視。五年後，男女主角有再見的機會，而在兩人都成功達成自我的前提下，他們能夠互相給大家一個點頭和微笑，然後道別，當中所流露的情緒究竟是感動、感激、認同、欣賞、原諒、遺憾還是抱歉？一切盡在不言中。最後一幕凝聚全場呼吸，伴隨背景音樂的高潮，成功給觀眾傳遞了一個「 Closure」。




我不能給「Closure」一個完美的中文翻譯，此字意思就像是一個故事的終結，或樂譜上的句號。它的性質不在定義一個終點是大團圓結局或悲劇收場，而是在表達心靈上那種讓人覺得「這樣就好，心滿意足，了結心事了 」的完滿。 Sebastian在Mia轉身離去後的自我點頭，跟《Love Actually》裡那位提著紙牌和收音機到Keira Knightly門前傳達愛意的男人，最終被自己深愛的女人輕輕一吻後的自我點頭，以及《Titanic》結局裡老去的Rose成功活出屬於自己的人生，最後夢見Jack在樓梯笑著等她，跟她接吻，並得全船拍掌一樣，是同一種安慰。

我想起小說《Life of Pi》最印象深刻的一句：
「All of life is an act of letting go but what hurts the most is not taking a moment to say goodbye.」

因為各種原因，我們未必有機會跟生命中重要的人和事－不論是過世的親人、遠去的夢想、離去的愛人， 或是分道揚鑣的朋友，作正式道別。所有人在人生旅途上終究都會遇上此般遺憾，而要逼不得已接受此般無奈。而導演卻給了我們一個，大家在現實生活中或許不能擁有的，溫柔無比的結局。此可能就是為何電影能感動大眾，后座力如此強勁的原因。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