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初心遇到愛情

如果初心遇到了愛情

  文 |安小夕

躲在寢室偷偷地看完了《愛樂之城》電腦版的我，為沒有貢獻出票房錢而感到愧疚，但是即便好評如潮，即便今天奧斯卡獲獎名單出爐，連掃最佳男女主、最佳攝影、最佳導演等7項大獎，抱歉，我也只能給打四顆星。

其實《愛樂之城》除了畫面真是美到做壁紙的境界，還有歌曲打造得成功之外，還有最重要的兩個關鍵點就是提出了兩個命題，第一是關於愛情與現實關係的處理，第二是關於理想、愛情與現實的關係處理。有些電影把第一個做好就很不錯了，《愛樂之城》貴在表現了後者三方面的矛盾。

我先談談愛情和理想美好的層面。

其實忘記我有多久沒談過愛情了，很久不曾寫過關於愛情的任何句子，很多時候，一個人走著走著，就會慢慢習慣一個人的感覺，多了一個人反而會覺得好麻煩。但是，其實大部份時候，每個女人心裡也都還住著個小女孩，渴望依賴，渴望被疼愛，哪怕事業再強大，哪怕年齡再衰老。所以，一個男人在討好一個女人的時候，只要能做到適當的包容和疼愛，再加上適當的時機和執著，大部份時候都能成功。

記得我大二的時候也寫過一篇關於愛情的文章，那時候，總覺得愛是火，燒得越越烈越好，少不經事的我，總喜歡把問題簡單化，絕對化。但現在我卻覺得愛是水。水遇剛則柔，遇柔則剛，水能包容、能曲折，能純淨，也能複雜。

美好的愛情始於欣賞，然後是相互理解，最後才是幫助著對方發現自我、提升自我、實現自己的理想。在這個過程始終義無反顧提供著精神上的支撐、形成一股力量的後盾的戀人，是非常偉大的。可惜，這是一種很美好的夙願。





《愛樂之城》的整個劇情其實是非常具有結構性的，導演標註著春、夏、秋、冬四個章節。春天是愛的發現和萌動，夏天的時候他們愛得熱烈。這裡的愛情多麼美好。米婭和塞巴斯汀在人群中發現了彼此，發現了彼此身上不同的特質，他們因為相互欣賞對方的才華、對藝術和對生活的熱情而相互走到一塊，並且彼此珍惜。米婭和塞巴斯汀在影院第一次偷偷地牽手特別地讓我怦然心動，那是兩顆美好心靈的驟然相遇，像天上掉下來兩顆星星，人群中，只有他倆才能懂得彼此的默契和光芒。




接下來，他們就到了愛情的夏天了，他們愛得熱烈而勇敢，探索著甜蜜而美好的未來。但是任何感情都是這樣的，太過美好的時候，一點點的波折就可以被摧殘得弱不禁風。他倆的熱情在一個突如其來的現實問題面前一點點被植入了分手的導火線。

這裡不得不談談男女在愛情中的思維差異。大概男生的思維模式都是「問題型」，出現了問題就解決問題，考慮現實層面為主，而女生還有一種情感上的關懷，她們往往會因為考慮得周全，因為多想多慮而曲折，或甚至處理的方式不恰當就變成了男生眼裡的「作」。男主因為對爵士樂的熱愛，他一直想開一家自己的爵士酒吧，米婭因為對編劇的喜愛，她一直在不斷試鏡當一個演員。理想會因為愛情而加分、閃光，但在現實面前，理想和愛情遇到生活都會大打折扣。






男主塞巴斯汀無意中聽到米婭和她媽媽的電話後，他知道她們在為他沒有穩定工作而擔心憂慮，他作出了一個在他看來很犧牲性的決定：暫時屈服於現實，去給自己不喜歡的朋友和樂隊當一個鋼琴手。雖然彈著自己不喜歡的音樂，但是還是可以拿著高薪，繼續在音樂這條道路上，偏差不算太遠，他想著等他掙夠了足夠的錢可以帶著心愛的人開一個爵士酒吧。

而他沒想到，進入了朋友的樂團之後，他們居然一炮而紅，根本沒有脫身的可能。在他們巡迴演奏會的現場，米婭看到自己所愛的男人被燈光和歡呼聲環繞，彈著自己不喜歡的鋼琴曲還彈得那麼投入。她心裏面隱約覺得那個曾經深愛的男人，熱愛爵士樂，有著不同尋常夢想的男人，他失去了自己，也離她越來越遙遠了。所以在女粉絲們都為她的男人瘋狂的時候，她的表情有點扭曲，人群往前簇擁，她卻自己往後退。她不懂，也不理解。

這就直接導致了進入秋天的那場爭吵。

本來是外出巡演後小情侶相聚的一個溫馨的場面，但是米婭覺得塞巴斯汀放棄了自我，屈服於生存，失去了理想，把自己弄得這麼忙，這麼累，這不是她想看到的。她有點兒心疼，更重要的是，原本說好是要留在這個孕育她們愛的果實的城市裡一起打拼，對方卻非要跑那麼遠去弄巡演，她有點兒不理解。而男主想的是，你可以跟我一起走啊，我們到哪裡都可以實現夢想，我會一直支持著你，甚至養著你。這裡男生和女生的思維差異就顯示出來了。男生想的是，不是你們說嫌棄我沒有穩定的工作嗎？現在我聽你們的話，找到一份滿意的工作了，還功成名就了，你他媽還這麼瞧不起我，是你一直就想高高凌駕於我之上，總想顯示出你的那道德至高點和尊貴地位吧。女生想的是，我是在心疼你，我不忍心看到你丟失自我，我支持你去實現自己的理想，堅持自己的初心，你為什麼也不理解我？難道當初的承諾都餵了狗？所以兩個人沒有溝通好，一下子就不歡而散了。






愛是發自內心的尊重、理解、和包容，並不是一種犧牲，如果雙方中有一人覺得有了犧牲感，那麼一定會出現問題，出現問題還不懂得溝通，問題就會更大。她們走過了愛的春天和夏天卻在秋天因為缺少溝通、不懂調節而遇到危機。男主還是很愛女生的，第二天，他從工作現場逃離到女主精心籌劃的話劇演出現場，無奈還是錯過了演出現場。女主卻因為自己的演出備受冷落和失敗，心灰意冷到了極點，她選擇了分手，並逃離了La La Land，她不想再堅持下去了，自己喜歡的男人還堅持不下去，我這麼死扛著，太累了。

男主忍心自己的夢想錯過，卻不能忍受女主的夢想失落，他堅持喚醒米婭去為自己的理想堅持最後一次。他陪同米婭爭取心灰意冷的米婭的最後一次的試鏡，米婭緊張地站在鏡頭前唱的那首歌，唱出了無數追夢青年的辛酸。

「這首歌獻給那些
做著白日夢的痴人們
儘管他們看上去傻乎乎
這首歌獻給那些
隱隱作痛的心
這首歌獻給
一路為自己製造的小混亂
一點點瘋狂，是為慢慢人生
添姿添色的靈藥
誰知道它能把我們引向什麼妙不可言的生活呢？
正是因為如此
這個世界才需要我們這些做夢的傻子。」

試鏡結束後，他倆又重新找回了自己。他倆規劃著名未來，承諾一輩子都會相互愛著對方。我不得不說，其實很多男生還是很珍惜那些發現了自己的才華，陪自己過苦日子的女生的。所以男主塞巴斯汀格外地愛護和珍惜米婭。我以為影片自此來了個美好的大結局。結果，序曲進入五年後的冬天，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五年後，米婭成了當紅演員，實現了自己的理想，但是鏡頭切換，手裡牽著的卻是別人的手，還生了一個可愛的baby，家庭事業美滿也就算了，還一臉開心，這鬧哪出？我第一反應是這到底發生什麼了？女主始亂終棄，在玩出軌？

這就是導演成功的地方吧。最後一章把整個劇情昇華了一個層次。後面最重要的情節是，米婭和現在的老公偶然路過一個酒吧的時候，走進去米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標誌，這是她曾經給深愛的人設計的圖標，她進去看到了那個曾經心愛的「他」實現了自己的夢想，開起了當時他倆一起夢想中的酒吧。女主的心顫動了。男主在台上唱著歌，驀然低頭，看到了五年前自己深愛的女人，她依舊楚楚動人，只是身邊的那個人卻早已不是他。他倆相視一笑，眼神中的愛意打通了時光。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只是這中間的距離，這中間的愛和遺憾，又有多少人能讀懂？






在這一瞥中物換星移，時光顛倒。這一瞥，物是人非，多了幾個春秋的輪迴。他們之間還有愛嗎？我敢肯定是有的。只是在分別的這五年，命運已經換了一圈。女主已經高高在上，各種紛至沓來，而男主卻守著初心，在自我的天地裡發光發熱。很多人說，男主彈著那段他們第一次相識的音樂，蒙太奇手法切換到五年前「如果一切重來」，看到他倆假如在一起生活的幸福場景，在現實與幻想的場面切換中，他們哭成狗。也許這也就是這個電影殘酷的地方吧，人生沒有如果，只有現在。你錯過了，就是永遠的錯過。那些美好的人只能留給回憶和懷念。愛的熱烈，愛的承諾都如玫瑰的新鮮，有著季節。

選擇是需要代價的，他們都選擇了繼續堅持自我，實現了自己的理想，但是卻失去了所愛之人。




我跟企鵝在錄關於這個電影的音頻節目時候說，他們還算是美好的，至少他們實現了自己的價值，雖然失去了愛情。但是他們仍然是可以驕傲的。現實生活中大部份連理想都沒有了，那些愛的人都早已消失不見，豈不是更悲？企鵝說，你太犀利了。我說真相本來就是如此嘛。

這不再是個以思想紛爭和肉身革命的動盪時代，那些時勢造就英雄的歷史風騷都已經變成了轉瞬即逝、追名逐利的商場拚殺。換句話說，我們都已經回歸到自我追逐的本身。尤其是九零後，我們宅在自己的一方天地中守著自己的興趣也覺得挺好，對自我的尋找和探索，遠比外面的世界更有安全感，所以致少是短時期內，我們越來越難出現多麼偉大的社會英雄，只會有個體英雄。

什麼才是這樣的個體英雄呢？雖然知道一切都會歸於空虛和幻滅，但是還是懷著執著的信念勇敢上路的人，才是這樣的個體英雄。讓我想起了俄狄浦斯的悲劇，在那樣一個尊神和信命的時代，俄狄浦斯用他堅定的意志硬是挑戰了不可抗拒的宿命安排，即便結局可很慘烈，可是我們卻看到了人煥發出來的本體價值的真正光輝，真是震懾心魄。

對結果的蠻不在乎、對過程的珍惜、對個體價值的執著探索，對愛和良知的純粹堅守，這些都是我們這個時代幸福生活的珍貴命題。完成好這些命題的人，我覺得真的是非常的偉大。

《愛樂之城》的導演用不那麼熟練的手法演繹了愛情和理想的選擇問題，他選擇成就理想，委屈愛情。

難道愛情和理想真的不能並列嗎？難道《愛樂之城》想提醒我們的是，這是一個並不完美、充滿著遺憾的時代？還是，這個時代慢慢的很多純粹的東西都在向現實讓步？根本就無關乎電影本身？

我有點兒不懂。在我看來這兩個是完全可以並列的，只要不向現實和那個懈怠的自我妥協就行。法國政治家托克維爾說過一段話：「這是一個激烈的社會而不是一個深刻的社會。這是一個廣泛的社會而不是一個多樣的社會，人們追逐實際卻又不腳踏實地。在這樣的社會中，心靈該如何安置？理想該如何寄託？」

我一直在尋找答案，也找不到答案，也許，真實的生活永遠都要複雜得超出我們的想像。但是即便這樣，深陷泥潭，也一定不要忘記仰望天空。在每個最普通平常的平庸日子裡，不要因為那些美麗的誘惑而忘記初心，放棄自我；在內心的孤獨荒蕪成丘的時候，也不要忘記我們的愛情，堅持那些高貴的美好。還是那句話，很難，但是我們要堅持去做。也許只有這樣，人才可以煥發出稱之為人的真正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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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夕的話

愛情與理想的選擇問題也可以說是愛情與麵包、與事業的問題。我們能說得清哪個更重要嗎？這不是一道非此即彼的選擇題。如果你真遇到了必須選一的這道難題，那你真的是一個很不幸的人。無論選擇哪個，都不要後悔自己的來路，去為自己的選擇負起責任，如果能做到這樣，那恭喜你，你選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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