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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離島--Shutter Island

禁闭岛/不赦岛(港)/隔离岛(台)

8.2 / 1,462,144人    138分鐘

導演: 馬丁史柯西斯
編劇: Laeta Kalogridis 丹尼斯勒翰
演員: 李奧納多狄卡皮歐 馬克魯法洛 班金斯利 艾蜜莉莫蒂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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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出名字

2017-03-03 05:51:26

觀後感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禁閉島》:麥卡錫時代的政治隱喻 文/基督山伯爵 假設有一天身邊所有的人都咬定你是瘋子,所有的文件都證明你是精神病,那麼你的所有反抗都將是徒勞的,近代精神病學正以宗教般的地位對個體進行著裁定。——基督山伯爵 題 提示:含劇透 如果以時間和空間為要素構建出一個表格,並將老馬的作品依次填入其中,我們會注意到馬丁·斯科塞斯電影中的故事發生地正沿著時間從紐約的窮街陋巷轉移到有著悠久文化積澱的古城波士頓。由於老馬從小成長於紐約的義大利居民圈,因此他早期的作品始終都以紐約最黑暗的角落作為故事發生的舞台。也正是紐約底層的這份殘酷醞釀出了老馬的現實與犀利,繼而使他從窮街陋巷邁入了燈火輝煌的好萊塢上流社會。 從以紐約為背景的《窮街陋巷》、《計程車司機》到以波士頓為舞台的《無間行者》、《禁閉島》,馬丁·斯科塞斯始終都是以一個電影社會學家的視角在思考美國這個移民國家的現代化之路。《禁閉島》雖然是斯科塞斯從黑幫片向懸疑片這一類型發展的轉型之作,但是對於美國的社會文化以及歷史的探討依然是他的首選。因此要探討影片中的主人公是不是精神病人這個問題,自然也不能拋開老馬用電影來研究社會學的根本動機。 目前對於《禁閉島》主要有三種觀點:一、主人公就是67號病人,是精神病;二、主人公不是精神病人,陰謀論;三、兩種理解皆可。 在這三種觀點中贊成第一種觀點的佔據多數,而最有力的證據便是原著小說中的主人公的確就是精神病,而所有的一切都是精神治療中的角色扮演遊戲。(對於原著小說和電影之間的具體差別,時光網上的ET同學已經羅列的非常詳細。)馬丁·斯科塞斯曾經親口表示:「拍攝《禁閉島》是因為我有一次到派拉蒙的電影据里找一些東西,無意中看到這部電影的資料,我知道這部電影出自有名的小說家之手,沒想到劇本早就寫好了,卻因為很多原因一直無法拍攝。回去之後我就產生了拍攝這部電影的念頭。」由此可見拍攝《禁閉島》是一個偶然的發現,那麼對於斯科塞斯而言,他是否真的會直接挪用原著小說的情節呢? 在ET同學的【《隔離島》原著小說和電影的對比】一文中,他羅列出了多處被刪減掉的小說情節,同時又多次強調這些被刪減的內容對於判定主人公泰迪是否是精神病有著極其重要的作用,並表示對老馬的這些刪節感到不可思議。其實對於老馬這樣一個縱橫影壇多年的大師級人物來說,他是絕對不會無端地去刪減重要內容的,他做出的這些刪減一方面是為了增強影片的懸疑度,另一方面則是就電影作品本身來創造屬於他自己的故事。這樣一來《禁閉島》的小說其實僅僅是一個素材,當這個素材被改編成了電影后就成為了獨立的演繹作品,此時的原著小說已經不再具有參考性。 斯科塞斯首先是一個現實主義大師,其次是一個電影社會學家。可以說最近幾年斯科塞斯的作品一直都在努力從大的時代背景以及歷史事件去關注美國社會本身,像《紐約黑幫》中的1863年徵兵暴動;《飛行家》中的美國傳奇人物霍華德·休斯等,這些題材都比他昔日通過窮街陋巷來關注意裔居民的生活來得龐大。當然他曾經也兩次嘗試過宗教題材的電影,但就他對美國社會本身的關注來說,從紐約到波士頓的征途始終驗證著他的目光是放在歷史環境上的。即便是《無間行者》這樣一部黑幫片,老馬也是把背景安排在了波士頓,而摒棄了最擅長表現黑幫故事的紐約。他覺得波士頓這個特殊的城市可以讓《無間行者》不僅僅是一部普通的黑幫片。波士頓在歷史上對美國有著深遠的意義,1773年的波士頓傾茶時間是美國獨立戰爭的導火索,北美人民反對殖民統治的活動也正是從這裡開始的,在歷經了200多年的發展後,波士頓儼然已經是科研、金融、教育與保健為一體的綜合性現代化城市。這恰恰符合了他如今對具有歷史沉澱的大環境的特殊偏愛。 影片《禁閉島》的故事同樣發生在波士頓,並且在片頭就標註了故事發生的時間——1954年。二戰後的美國戰爭陰影依舊揮之不去,羅斯福總統在1945年逝世後由杜魯門接任新一屆美國政府。杜魯門主義認為,在世界上任何地區發生社會主義革命都會威脅到美國的安全,這一決定直接導致了50年代初期的朝鮮內戰以及之後美蘇兩國之間的冷戰。而在1950年-1954年這段時間內的麥卡錫主義更是將反共、反民主的極端政治推向高潮。麥卡錫在這個階段中惡意誹謗、迫害共產黨以及民主進步人士,其影響涉及美國政治、教育和文化多個領域,使全國都籠罩在一片恐懼之中。在「麥卡錫主義」最猖獗的時期,美國國務院、國防部、重要的國防工廠、美國之音、美國政府印刷局等要害部門都未能逃脫麥卡錫非美活動調查小組委員會(HUAC)的清查。至於麥卡錫本人曾經還在1949年公開為納粹黨的大屠殺進行辯護,麥卡錫這個名字在歐洲則直接等同於希特勒。 馬丁·斯科塞斯在《禁閉島》中對於這段歷史環境有過非常直白的指向。主人公泰迪以聯邦調查員的身份進駐禁閉島進行調查,在墓地中與自己所謂的「助手」說到: 【泰迪:這地方的經費來源是由特別基金贊助的,來自於美國行動委員會。恰克:在波士頓的小島上要怎麼和共產黨作戰?泰迪:通過進行心理實驗,我是這麼認為的。恰克:你認為這裡在進行心理實驗?泰迪:我說過沒人願意談論,我後來找到一個以前在這裡的病人,一個叫喬治諾伊斯的大學生,社會主義者,他得到資金後進行心理研究,你猜他們在測試什麼?恰克:精神病的藥泰迪:後來就出現很多脾氣暴躁的人,他差點把自己的教授打死,最後來到隔離島的C棟病房。一年後他獲得自由,但他做了什麼?回到陸地三個月後在酒吧刺死了3個人,律師辯稱他又精神病,但他在法庭上乞求死刑,不願回到隔離島。】 目前網路上的中文字幕均把HUAC翻譯成美國行動委員會,而HUAC實際的標準含義就是麥卡錫時代的House Un-American Activities Committee——眾議院非美活動調查委員會。《禁閉島》中的主人公認為這座小島上的精神病院是由HUAC贊助的,他們在這裡從事著與納粹一樣的人體精神試驗,而影片中又一再強調主人公曾參與過二戰中的集中營解放戰役,與納粹有關的畫面反覆出現在他的腦海中,更有一個希特勒的直接特寫,而麥卡錫又等同於希特勒,這些政治內容顯然都不是毫無指向性的存在於影片中的。 受到HUAC暗中贊助的禁閉島在島上進行類似納粹的精神實驗,而最終被逼瘋的喬治諾伊斯又被強調是一個出色的大學生、社會主義者,這一點其實也與麥卡錫主義在50年代通過HUAC對共產黨進行的大肆迫害不謀而合。因此認為主人公不是精神病、整起事件都是圈套的陰謀論並不是無中生有的臆想猜測。從大的歷史背景來看,麥卡錫主義在1954的12月1日才受到有效的譴責,故事所發生的1954年正是麥卡錫主義最後的瘋狂時期,影片開頭處船長說「你們動作快點,暴風雨就要來了」也可以理解為是老馬在暗示1954年4月22日開始的「麥卡錫對陸軍部聽證會」即將給美國政治帶來的重大影響——繼任杜魯門之職的艾森豪總統打算在這場聽證會中給予了麥卡錫致命一擊。馬丁·斯科塞斯所想的勢必是要在《禁閉島》這樣一個懸疑故事中含沙射影地抨擊麥卡錫時代的極端政治對美國曆史進程所造成的巨大影響,畢竟單純地講述一個精神病人接受治療的故事絕不是他這樣的電影社會學家所熱衷於乾的,沒有任何社會學文化價值提升的電影老馬是不會去拍的,麥卡錫時代的極端政治環境如何把當時的美國人逼瘋才是他所熱衷於探討的,而事實上把無辜的活人逼上絕路也正是HUAC在當時所幹的事,其中最有名的受害人士就有查理·卓別林與原子彈之父羅伯特·奧本海默等。 通過對50年代美國曆史背景與斯科塞斯電影創作生涯進行聯繫後,主張主人公泰迪不是精神病,整起事件就是HUAC類似納粹的精神實驗的陰謀論就有了一個強有力的立足點。贊成泰迪是精神病的人主要都是從影片本身的片段著手進行論證,這一派觀眾主要提出了以下幾個問題: 1、泰迪的夢境始終與水有關,他夢見自己妻子的腹部流出了血,而這些血最後又變成了水。腹部的創傷可以與泰迪後來「回憶」中的開槍打穿腹部相聯繫起來,水可以和溺死孩子相聯繫。2、泰迪在詢問病人有關瑞秋索蘭多資訊的過程中聽到「淹死的孩子」時發生了偏頭痛,可以和他自己孩子被淹死聯繫起來。3、泰迪在夢中經常夢到的小女孩與醫生最後拿出的照片一致。4、醫生說泰迪是暴力之人,他打傷過警衛,打傷過喬治諾伊斯。因此他初次登島的時候警衛都表現出害怕的神色。5、在懸崖上泰迪幻覺般地看到自己的助手摔下了懸崖,而在下一個他爬下懸崖的鏡頭中助手卻並不存在,故認為之前那一幕是他的幻覺。6、影片最後泰迪說到,是想當一個或者的怪物還是做一個死去的好人,認為他是自願接受了切除手術。 若是結合歷史背景從陰謀論的角度切入。泰迪始終都是正常的聯邦探員,那麼他自己起初所說的話也應當都被看成是真實可信的。他說自己之前曾經參加過二戰,並且在集中營中有過一段非常糟糕的經歷,戰爭結束後泰迪在聯邦調查局任職,是一名出色的探員。(這些內容影片最後的醫生也都承認,故在這一點上應該不存在任何爭議。)按照泰迪自己的敘述,他的妻子死於一個叫雷德斯的縱火犯之手,而雷德斯後來曾被關押在禁閉島的精神病醫院中,他調查此案的最初目的就是為了找到雷德斯,之後在島外遇到了喬治諾伊斯後才有了曝光真相的想法,於是來到了禁閉島。 陰謀論的真正起點開始於泰迪上船之後,他遇到了一個叫恰克的新搭檔,從這一刻起泰迪就已經成為了HUAC贊助的禁閉島精神病院的一個實驗對象。這個新搭檔便是禁閉島的希恩醫生,由他全權負責監控整個實驗過程。至於他們初次登上碼頭時警衛感到緊張與害怕的行為完全可以理解成1954年麥卡錫時代生死存亡之際,聯邦探員的到來令這些曾經或正在為麥卡錫主義服務的「納粹」感到恐慌,昔日叱詫風雲的麥卡錫後台即將要迎來以新上任的馬歇爾總統為靠山的「麥卡錫對陸軍部的聽證會」,而在此非常時刻又突然出現了一個聯邦探員。 在上世紀的50年代,儘管聯邦調查局的局長鬍佛也是個堅定的反共分子,但是他對於麥卡錫的信口開河卻是十分反感,而麥卡錫多年的倒行逆施也早已同聯邦調查局的合作分道揚鑣,二者之間在本質上完全可以看作是敵對的雙方。這樣一來碼頭上的警衛看到泰迪感到緊張也完全說的通,而副典獄長說:「在此之前從來沒有看到過聯邦探員的徽章」也表示出了這二者之間的勢不兩立,彼此厭惡。 對於一個經歷過二戰,之後又經歷了家庭悲劇,同時又從事著高壓工作的聯邦探員來說,神經衰弱是非常常見的一種疾病。他的內心深處始終為自己在二戰中所犯下的罪行感到內疚,因此當泰迪在詢問病人有關瑞秋索蘭多資訊的過程中聽到「淹死的孩子」時發生了偏頭痛這一點可以看作是二戰集中營中的經歷所致,他就曾經在集中營中親眼目睹過死去的孩子。神經衰弱的泰迪在夢中夢見了死去的妻子,在這個場景中充滿著、並且妻子的背部也被火焰燃燒著,這與他所堅稱的妻子死於雷德斯縱火相互呼應。但是為什麼偏偏腹部流出的血會變成水。眾所周知,夢境中的內容極易受到所處的外界環境的干擾,暴風雨導致屋頂雨水滲漏,水滴在泰迪的手上蔓延至腹部,而水和血同樣都是液體,這二者之間便極其容易發生轉換,外加妻子死去的事實,從水到血的轉變也就順理成章了,流動的血液代表著死亡,至於位置為什麼是腹部,那也是當時雨水正滴在這個位置所影響的。俗話雖然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然而影響夢境最直接的因素更多的還是環境,白天所想的和晚上睡覺時的環境結合在一塊就形成了極其荒誕的夢。(經常做夢的人應該深有體會) 對於泰迪到底有沒有瘋的疑惑普遍都是從他進入了C棟病房後開始的,在這裡他遇見了喬治諾伊斯,這個時候的喬治諾伊斯已經是一種半瘋的狀態了,因此他的話並不能完全當成指引。這也是禁閉島為什麼會惹來爭議的原因之一,對於裡面那些有精神病的配角的話產生不同的理解,就會直接導致最終看法發生差異。 【喬治諾伊斯:你對我說了那麼多謊,他們說我是他們的了,他們說我永遠也走不了,你的對手就要出去了。……這跟真相無關。泰迪:不,有關,這跟曝光有關。喬治諾伊斯:這跟你有關,還有雷德斯。這一切都有關。我是偶然進來的,泰迪:誰把你弄成這樣的?喬治諾伊斯:你。泰迪:你什麼意思?喬治諾伊斯:你說這是什麼意思,我回來這都是因為你,我再也出不去了,我出去過一次,不會再有第二次了。泰迪:告訴我他們怎麼把你弄進來的?喬治諾伊斯:他們知道,你不明白嗎?你做的一切,你的全部計劃,這是個遊戲,這一切都是為你準備的。你不是在調查,你就是迷宮裡的一隻老鼠………………泰迪:我相信我的搭檔喬治諾伊斯:那麼他們已經贏了。】 從陰謀論的角度來看,喬治諾伊斯說泰迪對他說了那麼多謊應該是指泰迪在島外對他做出的一系列保證,聯邦探員在獲得資訊的過程中難免會與當事人之間達成一種協議,而泰迪很有可能就是對喬治承諾了他不會被送回禁閉島。而最終喬治被送了回來,因此他將泰迪的承諾完全視為了謊言。仔細想一下,喬治的身份其實是那個時代中最尷尬的,他是社會主義者。在整個50年代無論是杜魯門主義還是麥卡錫主義,甚至是聯邦調查局的局長約翰·埃德加·胡佛他們的政治立場都是反對共產社會主義的。因此無論喬治在哪裡都是一個容易遭到迫害的對象,即便是泰迪以聯邦調查局的身份對他做出過承諾,但聯邦調查局本身的政治立場也完全沒有保護他的合理理由,與其讓這樣一個社會主義者尋求的保護成為日後聯邦調查局在政治調查中累贅,還不如把他扔給麥卡錫主義下的禁閉島去進行精神實驗。 在經歷了這樣一個政治陰謀後,喬治諾伊斯顯然已經清楚地看清了這起事件的本質,他清楚地知道試圖曝光禁閉島真相的泰迪早已成為了麥卡錫主義的清除目標。因此喬治諾伊斯的言論很大程度上是具有可信度的,他提到「這跟你有關還有雷德斯」,也可以認為雷德斯這個人確實存在。「他們說我永遠也走不了」中的他們一次在這個語境中也有著對更為龐大的機構的暗指,最大的可能便是HUAC。也許有人會說與其這麼麻煩還不如直接把泰迪做掉。 其實則不然,按照胡佛與麥卡錫之間的緊張關係,麥卡錫一方顯然不想把事情搞大。在1954年聽證會之前麥卡錫在政壇上惹來的反感已經令他命懸一線,而此時出現了一個試圖曝光禁閉島的調查局的特工,最直接的對付方法就是把他永遠地關在禁閉島中,把他變成一個精神病人,因為精神病人的話是永遠不會有人相信的。如此一來聯邦調查局不但無話可說,而麥卡錫主義自己進行類似納粹的精神實驗一事也不至於在關鍵時間在聽證會上造成進一步的負面影響。 至於喬治諾伊斯身上的傷其實並不是泰迪所傷,而是警衛們幹的。泰迪問他「誰把你弄成這樣的?」喬治諾伊斯在回答完了「你」之後,補充說明的是「因為你讓我回來了」。若是在這裡單純的看作是泰迪打傷了他,那就很容易和結尾處醫生強行灌輸說是「泰迪打傷了警衛和喬治」這一句話聯繫起來,繼而便會聯繫到片頭警衛對泰迪來島感到恐懼。然而事實上全片並沒有一處可以直接證明泰迪在過去打傷過警衛以及打傷了喬治諾伊斯的證據。 泰迪與恰克在懸崖上的一幕也是爭論的焦點,離開了喬治諾伊斯後恰克在懸崖上對泰迪在C棟樓中遭遇的事感到十分好奇,進行追問。事實上他害怕喬治諾伊斯把真相說了出來,恰克的身份是希恩醫生,他對自己這次的實驗目標瞭如指掌,他知道泰迪是一個極其聰明的人,難以對付。及時掌握相關的資料才能安排下一步的計劃。他在這裡沒有等泰迪回來就離開了懸崖,可以理解成是他急於找考利醫生商量對策。但是他同樣為自己的離奇消失留下了後路。 按照瑞秋索蘭多在山洞中的稱述,其實在泰迪登上禁閉島的那一刻,他就服用了考利醫生所提供的藥物,甚至在來禁閉島的船上就已經抽過希恩醫生給他的煙。精神類藥物經過恰當的暗示引導是完全可以致幻的,恰克(希恩)在懸崖上留下了一支香菸,引導泰迪走進懸崖,對於一個精神心理醫生而言,經過心理暗示繼而讓泰迪產生自己摔下懸崖的幻覺簡直易如反掌。這樣一來有兩點好處.1、 泰迪失足滑落,死去。以意外事故為由終結這次調查。(在泰迪與諾伊斯交談後再次問恰克來自哪裡時,恰克已經感到陰謀即將敗露,這時候採取極端手段也就有了理由。)2、 泰迪在看到屍體的幻覺後回來找考利醫生,讓之後燈塔上的那一幕強制性的意識灌輸提前上演。(由於恰克本身並不具備最終的決定權,因此他並沒有直接躲在一邊推他下去,而是選擇了離開,本質上他還是傾向於第二種,畢竟這樣一來整個精神實驗也可以有一個帶有成果的結局。) 當泰迪在懸崖下遇到了真正的瑞秋索蘭多時,爭議便達到了高峰。瑞秋索蘭多的話是否可信在整個陰謀論中處於極其關鍵的地位。在這個對話的片段中,沒有任何理由可以不相信瑞秋索蘭多的話。這個真實的瑞秋告訴泰迪這一切都是陰謀,整段對話也是犀利地暗示著麥卡錫極端政治環境下的非法實驗。瑞秋還一度提到了北韓的人腦實驗,朝鮮內戰也是這個極端政治時期的一次高峰。斯科塞斯在這裡再一次表現了他利用故事隱射社會政治文化的特殊嗜好。在這個山洞中的對話是禁閉島上唯一一次兩個正常人之間的交談。 在泰迪離開山洞重返島上那個瘋狂的世界之後,醫生這方面就開始了對他進行強力的意識灌輸。醫生直接否認了他有搭檔這一說法,他之所以要否認這一點,是因為泰迪並沒有失足摔死,如果這時候恰克再出現的話就很容易令他對之前看到的懸崖下的屍體產生懷疑,繼而發現那是幻覺。如今泰迪活著回來了,那麼就通過精神施壓來徹底把他逼瘋,這個環節的起點便是否認「搭檔」的說法。 從影片的1小時31分起,一直到全片結束,馬丁塞科塞斯用了整整40分鐘的時間來表現精神病學將病人逼瘋的過程。在一個封閉的環境中,所有的人和所有的資料都證明你是一個精神病人,此時個體本身的自我舉證權已經被徹底剝奪,精神病學正成為一個全新的宗教對人類的正常與否進行著裁定。正常與否本身的判斷標準就是將個體的行為與社會中絕大多數人的行為進行比較,相一致的就是正常的,反之則是不正常的。禁閉島上所有的言論與觀點都在瞬間變得和泰迪初來小島時截然相反,正常的泰迪也就成為了他們眼中的精神病人。 麥卡錫主義極端時期的特點之一就是無端指責與謾罵,就連當時被杜魯門稱作現今美國最偉大人物的馬歇爾將軍也不得不在毫無根據的硬性裁定下主動辭職。1953年的時候麥卡錫在一年之中就舉行了600多次無端的調查活動。《禁閉島》後半段中精神病醫生所做的這種行為儼然就是麥卡錫主義的翻版。而馬丁斯科塞斯在此所影射的便是極端的50年代對美國人民所造成的嚴重傷害。 馬丁·斯科塞斯最終為禁閉島留下了一個開放式的結局,或許在這位電影社會學家的眼中,50年代麥卡錫極端政治的影響是難以總結的,麥卡錫時代給整個美國社會帶來的影響一直延續到今天。在外交上,無論是朝鮮問題還是中美問題,均與之脫不了關係;在美國國內成千上萬的人被懷疑是間諜,遭到監禁、驅逐與暗殺。那是美國曆史上最壞的一個時代。 麥卡錫時代硬是把無罪的人定義成罪人,禁閉島中的精神病院硬是把沒瘋的人逼瘋,結尾處希恩醫生來到正坐在臺階上的泰迪身邊,給了他一枝煙—— 【泰迪:下一步準備幹嗎?希恩:你告訴我。泰迪:我們要離開這監獄,恰克。回到陸地上去,這裡的一切都太糟了。……別擔心夥伴,我會趕上的。希恩:沒錯,你看來比他們聰明多了。泰迪:是啊,我們是啊……你知道嗎?這裡讓我搞不懂一件事。希恩:恩,你指什麼,老大?泰迪:哪種情況最糟?你想當一個活著的怪物,還是做一個死去的好人。】 從陰謀論的角度來看,泰迪在燈塔中一度被醫生給逼瘋以致於被迫妥協,在這個時候他又一次恢復了理智,他堅信醫生所強加給他的一切都是虛幻的。極端的意識灌輸並沒有在他的身上起到作用。所以當希恩醫生最終感到這次實驗失敗了,對泰迪說到「沒錯,你看來比他們聰明多了。」這句話的意思直接為陰謀論畫上了一個完美的句號。在禁閉島的精神病醫院中有相當多的人都是精神實驗的實驗品,並且都在最終崩潰了。例如喬治諾伊斯這樣的社會主義者介於清醒和理智之間呈半瘋顛狀態,被關進了高危的C棟病房。而泰迪在經歷了這一切後依然堅持了下來,這樣的實驗品是一種隱患。當他看到帶著冰鑽走來的護工時他感到了絕望,他對禁閉島這個小世界徹底地絕望了。泰迪說這裡讓我搞不懂一件事,「當一個活著的怪物和做一個死去的好人,到底哪一種情況最糟?」 活著的怪物表面上指的就是與禁閉島精神病院有關的一切,包括裡面的醫生和病人,深層的則應該是麥卡錫時代——巧妙的謊言和過人的膽識,與一般的顛倒黑白有著天壤之別。死去的好人則可以和那些被麥卡錫所迫害的共產主義人士和無辜貧民聯繫到一塊。斯科塞斯最終把鏡頭指向了燈塔,暗示著泰迪選擇了做一個被切除前額葉的活死人,因為儘管島外正在氣勢磅礴地審判麥卡錫,但是禁閉島依然50年代的極端政治環境,這裡根本就不需要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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