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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燁

2017-03-10 06:42:46

如果Bailey的前世,是八公


我叫帕克·威爾遜,我死了,死在了大學講台上,我的學生們和我的狗八公面前。
我的一生很美滿,成功的事業,幸福的家庭。可或許是太過美滿,上天嫉妒,才連死亡都如此倉促,一點準備緩衝餘地都沒有。
我最放不下的,是我的狗:八公。

它是我撿回來的,是我最好的夥伴,家人,我本以為能夠撫養它一生,卻沒想到走在了它的前面。
而我更沒想到的是,在我死後,八公離開了溫暖的家,開始了數十年如一日的等待---在那個我上下班的車站,我們天天見面和分別的地方。我的靈魂並沒走遠,每天坐在它的身邊,卻怎樣都無法觸摸到它。就這樣,看著它漸漸老去,看著它結束了這等待的一生。
在它閉眼的那瞬間,我許下一個心願,如果轉世,我希望還能遇見八公,並陪它一生。為此,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幸運的是,我的願望成真了。

轉世為人的第一世,我是個農場主。
我養著數十頭羊,可我並沒有養牧羊犬,我知道我在等誰。幾十年,我從毛頭小子變成白髮老人,我一直期待著能見到它,可是我知道,那些狗都不是它。
我以為這輩子可能就這麼過去了,直到那天外孫帶著Bailey出現,我知道,我等到了。儘管它從日本柴犬的樣子變成了紅毛獵犬,可是一看到那雙眼睛,我就知道,那是八公的轉世。

Bailey不記得我了。或許是它前世等了太久不願再想起,或許是它作為一隻狗記憶有限,總之,它再也沒有認出我,沒有像前世那樣子撲過來找我玩球,它把全部的熱情都獻給了我的外孫Ethan。儘管如此,我還是很開心,能看著它在麥田裡奔跑,聽著它對著我的外孫愉悅地叫。我很享受每次它來串門的日子,喜歡偷偷在吃飯的時候給桌下趴著的它餵些肉,喜歡全家人其樂融融。

如果不是後來女兒離婚哭著跑回家,如果不是後來Ethan在火災中摔斷了腿導致他改變了人生軌跡,我可能真的快忘記了一件事: 任何快樂,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我與八公的重逢,代價就是我的家人。
Ethan去了農業大學後,我承擔起了撫養Bailey的任務,我本該開心的,可我開心不起來。因為家人的不順,也因為Bailey再也不像以前那麼活潑,我知道,它年紀大了,而且,它在想念Ethan。

Bailey還是走了。我拼命用最快速度把它送到醫院,可它還是在Ethan的陪伴中告別了這個世界,而我只是默默在旁邊站著,輕輕摸了摸它的頭。
沒多久,我腦出血離世。我沒有後悔再遇見八公,我殷切期待著下一世的相見,只是我希望,這一次,代價只由我一人承擔就好。
再見,八公。

第二世,我是個警察,帶犬出勤的警察。
見到八公,是在一個艷陽高照的上午。同事告訴我有隻叫Ellie的小母狗質素不錯,打算交給我訓練成為警犬,我不以為意。期望落空太多次,就淡然了,何況還是只母狗。
一隻幾月齡的德牧小姑娘,瘋狂的往自己的下腹部看,彷彿在疑惑自己的性別。我甚至不需要多做辨別,就認出了轉性的八公。我突然不可抑制的大笑,儘管它似乎依然沒認出我是帕克。

首次執行任務,Ellie受傷了。我意識到它還沒有成為一條出色的警犬,是我的寵溺讓訓練鬆懈。從那之後,為了讓它在任務中能夠出色完成任務保護好自己,我幾乎是拿出了吃奶的勁兒訓練它,與它朝夕相伴。妻子怪罪我只有工作和狗,離我而去,選擇了更好的人。我不知如何解釋,幾度挽留,卻還是沒有阻止她遠去的腳步。我成了一個自說自話的孤獨患者,可我慶幸,還有Ellie。

Ellie察覺了我的孤獨。作為警犬,我本不想讓她太依戀我和床,可我最終還是繳械投降,讓它成為了妻子之後,離我最近的女性。夜裡,她靜靜地睡在我身邊;白天,她是我最好的戰友。每次獲獎授勳時,它那昂著頭一副自豪的樣子,是我最大的安慰和彌補。

我從沒想到分別來的如此之快,就像我曾經那麼突然離開八公,這次,是Ellie。
那次執行任務,為了保護我,它就那麼死在了壞蛋手裡。血染紅了它的皮毛,它再也沒有醒來。我抱著它漸漸涼掉的身體,欲哭無淚。
失去了最好的戰友,我在隨後的一次任務中,因公殉職。
再見,八公。

第三世,我是個黑人女胖子。 是的,這次輪到我轉性了,報應。
在我還沒遇到八公二十多年的歲月裡,我的生活可以用孤獨淒涼形容。我有意抗拒一切走近自己的人和事物,我的身邊沒有朋友,沒有家人,可我卻暗自慶幸,這意味著不再有其他人受傷害,我只需要靜靜等著八公出現就好。

那一天,路經一個寵物店,我終於看到了那雙熟悉的眼睛。它成了一個短腿柯基,大大的耳朵,慌張地張望。我抱它回了家,取名Tino,開始了一人一狗的生活。
我不再管它認沒認出我是帕克,誰在乎呢。它還是那麼聰明,我覺得它似乎能猜中我所有心思,吃什麼,做什麼,好像都逃不過它的眼睛,這讓我欣喜若狂。

有個黑人男孩追我,我拒絕了,與人親密依然是個巨大的障礙。我恐懼會再傷害其他人,儘管我十分渴望。我把心理的苦惱與Tino說,期待著它能給我個答案。
不久,Tino真的給我了答案。它把自己領導了一隻大長腿的母狗面前,也把我領導了大長腿的主人面前—那個黑人男孩。我不知道Tino是不是故意的,但我知道,Tino喜歡大長腿,而我也需要有個人在身邊,我不再抗拒。

這一世,Tino走的很安詳,它在對大長腿的思念中過完了一生。我把它和大長腿葬在了一起。
一個月後,我因車禍去世。
再見,八公。

第四世,我覺得說第三世是報應可能早了點。因為我,帕克·威爾遜,成了一條狗---一條紅毛哈士奇。
我被一個女人撫養大,那個女人很美,而她的母親,正是我曾經的外孫Ethan的初戀---那個被他的一時意氣給氣走的女孩。我不知道Ethan現在怎麼樣,也不知道八公在哪裡,我只能靜靜等待著,等待著命運。

八公出現了,一條混種聖伯納犬,一身落魄。我在公園的草地上,隔著護欄網看著它匆匆忙忙地來,又匆匆忙忙地走,來不及問它到底經歷了什麼,怎麼這麼淒涼。從那之後,我每天拉著主人去公園,一直等著它再次出現,我知道它一定會再來的。
果然,它再次出現,換了副模樣。皮毛乾淨,脖子上還多了個項圈,我驚奇地上面刻著名字—Buddy, 而主人卻是Ethan。我為這奇妙的緣份激動狂叫,喚起主人的注意力,將它帶到了主人母親面前,讓她看到那個項圈。我知道,雖然暫時Ethan還沒發現buddy就是當年的Bailey,但這或許這對於八公,對於Bailey來說,這是最好的歸宿。

後來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Ethan發現了buddy的真實身份,還與主人的母親重歸於好。我藉著這層沾親帶故的關係,終於如願以償地常常與八公見面。他依然最愛Ethan,不記得帕克·威爾遜,可我並不在意,能這樣一直陪伴,就是最好的安排。
你好,八公。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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