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圓滿的救贖

個人很喜歡這部電影，看完後有種不得不寫點什麼感覺。最近有看心理學相關的書籍，所以對一些關鍵性情節印象深刻，加之影片中黑與白的鮮明對比(黑的釋放讓我覺得很爽)、部份自我代入感，剛看完，便想憑著模糊的認識從小角度寫點主觀看法，歡迎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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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正常的母子共生

在我看來，nina患有精神分裂（或許還有焦慮症），這是主要原因。
孩子是要逐漸擺脫父母走向獨立的。孩童時父母對孩子的關愛無微不至，孩子需要並且享受它。由於父親是對女兒最好的異性，幼年的女兒會產生戀父情結，產生弒母嫁父的慾望。在心理上完成「弒母」是一個人走向獨立的標誌。不僅母子共生，所有共生都必然走向絞殺。
影片中的nina已經二十八歲，母親卻仍然為她換衣、哄她睡覺，這完全是共生期間母親與年幼的孩子的相處模式。nina在這種「照料」下顯得純潔卻無助，直到「黑天鵝」的角色挑戰來臨，她的自我意識才逐漸覺醒，與吞噬一切的母愛產生激烈的矛盾。
母親把她當作不能獨立的孩子，既然是孩子，屬於成年人的性等等都是她不該擁有的。但nina早已成年，她渴望與母親分離，卻在行為和心理上都被母親牢牢控制（行為上，她不敢違背母親，從切生日蛋糕等情節可以看出。心理上，她存在「離開母親，母親就會死」的潛意識，違背母親的意志是離開母親的象徵，所以nina在浴缸自慰時看見癱死在座椅上的母親，除此之外，還有她與母親矛盾激化時畫中母親辱罵她的幻覺等等）。渴望獨立與被控制矛盾的是理解nina許多行為的基礎。母親為生nina「放棄了我的事業」，所以nina必須事事聽從母親。這是nina母親一直強調的，這讓nina對母親充滿內疚。她對母親的憤怒由於深深內疚而不能向母親發洩，只能轉而攻擊自己。自己撓破後背和弄傷自己的手指，這兩個自我攻擊在影片前部份都與母親有關，就是不能攻擊母親而轉向攻擊自己的表現。
除了這對矛盾，還有母親強加給nina的追求完美等等。（把成年兒女當作孩子的吞噬性的無所不包的母愛對兒女的傷害太大了，把自身的存在感強加於孩子身上，「子女代替父母實現願望」的模式也太常見……加上影片沒有講述但必定存在的童年創傷，愛，卻不懂如何愛，真的是一個普遍性的悲劇）

nina精神分裂的表現：動起來並開始說話的母親的自畫像（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與lily做愛、殺死li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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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天鵝

終於到lily和tomas了，其實這是兩個我很喜歡的角色，也是促使nina轉變的關鍵人物。
相對於nina，他們都是黑天鵝。tomas在即將送走美麗的nina時突然反手按住門，強吻了她，後來兩人似乎有點「順理成章」；lily自帶活躍爽朗氣場，扮演黑天鵝驚艷動人，讓nina愛恨交織（愛是因為她時刻展現著nina渴望的自我的能量，恨是擔心她搶了自己的黑天鵝角色）。lily和tomas遵循的大多都是內心的動力（精神分析里最原始的動力是性慾，他們在影片中最強烈的表現也是通過性得以呈現），這是黑天鵝的象徵。
而白天鵝，在影片中似乎更多幪上一層悲劇的面紗，善良的側面是軟弱。白天鵝被黑天鵝奪走了戀人，最後跳崖自盡。白天鵝，只有最後徹底轉變為黑天鵝才能完成自身的救贖。被母愛窒息而虛弱的nina在tomas的引誘、暗示和lily的主動交往中「自我」的力量逐漸強大（但矛盾也日益激烈，個人精神狀態愈發不穩定）。理想狀態下的nina能夠最終完成心理上的「弒母」，轉變為擁有獨立自我的黑天鵝。
nina對lily的的情感起初是不知所措並含有一絲敵意的，因為lily的自我、放肆，與nina被從小教導的聽話完全背離。面對lily，她會慌張，原因之一是lily展現了她一直被壓抑著的一面。她的這一面被壓抑，是因為從小母親的教導和不正常的母子共生關係；出於人的正常需要，她渴望釋放自己，展現出這一面；但出於背叛母親的內疚，她又懼怕這一面。
在反抗母親過度侵佔自己生活時，lily突然造訪，邀nina一同去放鬆。不論lily是否出於部份人認為的「想讓nina第二天發揮失常」的動機，這一事件都為nina脫離母子共生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在nina後來的想像中，lily和自己一同回家過夜，做愛。這裡nina對lily的愛更多的是對lily大膽追隨自己慾望的嚮往（也就是nina一直被壓抑的一面），有lily在，她能更加大膽地反抗母親，追求獨立的自我。但影片末尾演出前，Queen swan差點被lily頂替再一次加強了nina對她的恐懼，所以後來幻想lily坐在化妝室內，並殺死了她。在看到nina殺死幻想中的lily時我十分激動，以為nina終於完成了心理上的弒母（殺死lily→消除自己對被壓抑的一面的恐懼→消除恐懼的來源→殺死母親），然而影片結尾卻依舊是淒婉的。之前說到理想狀態下nina能轉變為擁有獨立自我的黑天鵝，但對於nina，「理想狀態」也許真的過於理想。
tomas，指引nina由白天鵝向黑天鵝轉變的重要人物。不好意思承認是影片開始不久的他的強吻才讓我入戲，他對nina的情感一直讓我捉摸不定，直到看到他在演出黑天鵝的nina對她熱烈一吻後露出驚喜又欣慰的複雜的笑容，我才確定，他被nina征服了。不清楚他究竟是不是花花公子，但影片最後，他與nina朋友的預測一致，稱nina為little princes，還是讓人心頭一涼。個人原因，就不分析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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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殺死幻想的lily，卻是殺死了現實中的自己。前文提到出於想離開母親的內疚，nina自撓後背、弄傷手指，而這個幻想中的偽弒母，則以生命為代價。
白天鵝在跳崖自盡的最後一眼，是母親。nina對tomas的最後一句話，「我感覺到了完美」。
本以為她會在這場完美的演出中完成自我救贖，最後一句話，卻是出於母親對自己的要求，讓人聽得絕望。你最終，也沒能從母親的籠罩中跳脫出啊。

一場到了頂點卻無法圓滿的救贖。
我們真的該好好學習如何愛。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