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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zenmoon

2017-03-13 21:49:50

所謂成長,不過是錯位的齒輪咬合成功的過程


(文/楊時暘)

娜丁氣鼓鼓地走進教室,坐在椅子上,對著面前斜靠在椅背上正在午休的老師說:「我要死了,我準備自殺。」那位老師——由伍迪·哈里森扮演的一位沉默寡言的男人,對於青春期一驚一乍的學生們有著自己獨到的判斷和應對方式,他表情倦怠地應付了幾句,讓娜丁的發洩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知道,娜丁說的不是真的,這個孩子只是像青春期的很多同齡人一樣總有些戲劇化的言行。那些話,更像是想引人注意。這個場景,成為了《成長邊緣》中最具象徵意義的一幕——一個孩子站在成長的邊緣,面對週遭突然降臨的愈發劇烈的變化,不知所措。

其實,校園青春片是一種很難把握的類型,雖然它被認為是一種討巧的設定,被大規模製作和販賣,但實際上,這種類型的作品很難拍得令人稱道。因為青春期的那段時間,一切都顯得過於微妙,稍縱即逝的情緒與情感,如同漾起的水波,難以抓取和描摹,更何況,所有人都曾經歷過那段時期,我們在其中掙扎,然後穿牆而過,電影的敘述就太容易露出破綻。在這樣的背景之下,《成長邊緣》難得地顯示出了一種妥帖和得當。

像幾乎所有青春片一樣,它有著固定的「套路」:娜丁從小就是個有些與眾不同的孩子,內向又倔強,克里斯塔是她唯一的朋友。很小的時候,娜丁的父親意外去世,這讓原本就不願與人交往的娜丁更加變得自我封閉。但娜丁有一個開朗又陽光的哥哥。進入青春期之後,娜丁原本覺得一切都會這樣一成不變的走下去。但卻發現,週遭的一切都開始抖動,那些隱隱的變化,讓她深感不安。直到有一天,她發現自己唯一的閨蜜克里斯塔和自己的哥哥走到了一起。她瞬間覺得這世界已經不復原樣。

在此之後,娜丁開始與「全世界」交惡——當然,她的全世界也不過就是那個唯一的閨蜜。在娜丁單向度的內心世界中,閨蜜和哥哥之間的戀情是一種對自己的「背叛」。從成年人的視角去審視,這觀念可笑又滑稽,但對於一個青春期的孩子來說,她覺得這意味著自己被拋棄了。從本質上講,這部電影講述的是一種從小內心惶恐的女孩如何建立自信的故事。她如何從自認為安全的心裡堡壘中走出來,闖入真實世界。這足以激起廣泛的共鳴,這幾乎是從青春期跨越到成熟的一種原型。

《成長邊緣》中的人物設定和關係設定非常有趣。娜丁雖然內向又有些古怪,但她絕不是那種令人討厭的女孩,她幽默、風趣又帶有一點無害的刻薄,她嘲諷周圍那些裝腔作勢的女孩,也嘲諷自己那個大眾情人般的哥哥。漸漸地就會發現,娜丁的這些「攻擊性」不過是一種策略,她用否定他人來反向肯定自我。她的攻擊性並非出於真正的自信,而是因為虛弱——那種處於變化的前夜,蠢蠢欲動卻又不知所措的狀態。

而娜丁的哥哥,他是那種可以在成長過程中切換自如的早熟者,看起來他在女孩之中左右逢迎,但實際上他一直是那個承擔責任的人,相比於單親母親,他更像是家長,母親每次手足無措都會下意識地給他打電話,無論如何,他都會去救場,直到有一天,他大聲質問「你為什麼每次都要打電話給我,你才是家長啊。」一個真正缺席的父親,一個身體在場,但身份缺席的母親,一個不得已時刻越位的哥哥,這就是娜丁的生存環境。而娜丁的那位老師,某種程度上說,成為了她精神上的父親,娜丁每一次不知所措都會找到那位老師發洩,其實,那樣的發洩更像是一種撒嬌的變體,從小缺失被父親寵溺的環節,老師成為了她的情感投射。他每次都坐在同一個位置上做著幾乎同樣的事——那成為了一種象徵,一種安穩的,可以依靠的,永不會缺席的「父親」。

娜丁對於原生家庭的接納,對於愛情的尋找——從對一個渣男不明就裡的愛到真的喜歡上一個陽光男孩,再到最終,接納了閨蜜與哥哥的戀情。這是一個與世界和解也是與自己和解的完整過程。你彷彿能看到一個一直錯位的齒輪,終於咬合了合適的位置。中途那些疼痛與尋找,就是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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