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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如堉

2017-03-19 17:02:27

情懷以外:《點五步》之作為一部香港電影及一部青春片


在兩個角度而言,《點五步》絕對稱得上是部「厲害」的香港電影。 我不是電影人,自然也不好、也沒什麼資格談論香港電影工業的現況;作為一個不合格的電影愛好者、或許也還說得上是個「喝香港電影奶水長大」的影迷,看到《點五步》這樣的作品出現在經已呈現死氣沈沈氣氛多年的香港影壇裡,實在難免會讓人感到有眼前一亮。 以運動為題材的電影很容易會讓人輕易為其打下兩類標籤:或是「勵志暖心」,或是「賺人熱淚」,特別是當這項運動又是主角的夢想時,所以以運動為題材的電影,在劇情的大方向上,常與以夢想為故事的電影多有相通之處。而這些作品,在很多時候又是有其「青春」背景。 講青春時代的夢想的香港電影,在過去幾年,稱得上叫好叫座的,至少有兩部:《哪一天我們會飛》、《狂舞派》。 也許是看同類型的電影看得多了,也也許是因為自己不是個那麼熱血的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對這種以熱血、青春、夢想為賣點的電影,不會有多大的感覺。

看《點五步》也是一樣,對團隊合作精神、實踐美夢、熱血取勝等情節,實在是以被感動。這倒不是故事、劇本的錯,只是類似內容的電影,實已是多不勝數。這樣說來,如果說這部作品有什麼能吸引香港觀眾的地方,那應該是故事是以真實人物作改編:無論是故事、或是電影製作,這部電影都說得上是部原汁原味的港產片。 但同樣地,我也不覺得「原汁原味」的港產片,就等於是一部好的作品。此乃後話,在此不表。 另一個但:說了《點五步》沒有、不能吸引我的地方,但在另一方面,就劇本而言,我覺得該片有一處做的相當好,而且可算出色。在電影開始之初,主角阿龍本是一名沒有自我、畏首畏尾、不想長大的年輕人。在這個時代裡,在找具有這些特色的、與阿龍同齡的人,應該不難。但是棒球改變了他的性格,逼使他面對現實,直視他自己的懦弱,而不能迴避。我認同指出該片劇本有硬傷的評論,甚至是,講述阿龍的成長,是該片劇本唯一出彩的地方。但這還是屬於該片的光芒,在承認其他硬傷的同時,對比其他港產青春片,這無疑使得《點五步》更為突出。因此,我不全然認同那些指說「一部運動片應該要……」的評論。首先這種說法就有不妥當之處,再來就是,嚴格來說,棒球始終都只是反映阿龍的成長過程。

在文章初段之所以說《點五步》是一部厲害的港產片,這是其中一個原因。在香港電影裡、特別是以青春為題材的香港電影裡,很少會看到像是該片般,用一個較全面且現實的角度去描述人物的心路歷程。由此,我想大可以說,《點五步》是近年的香港電影裡面,講「成長」講得最好的一部作品。 電影裡提供資金給盧校長,讓其籌建「沙燕隊」的曾先生的原型,就是前行政長官曾蔭權。曾在當時為沙田的政務專員。除了曾蔭權以外,還有另外一位政治人物也是與組建「沙燕隊」有關。那就是在過去幾個星期裡,與曾蔭權一樣,常出現在新聞紙上的行政長官候選人曾俊華,曾在當時為沙田區的助理政務專員。 《點五步》另一個「厲害」的地方,就是其滲透意識形態的能力。在這一點上,《十年》絕對是望塵莫及:用一個通俗的講法,後者是硬橋硬馬向觀眾、向影迷推銷「恐懼」,且具有鮮明的政治性質和一定「戰鬥性」;但前者講情懷,講了一個甚至比《十年》還要更「本土」的故事。在寫這部評論之後,我想到的是,其實講阿龍的成長,和講電影裡的政治性,是無可分割的。阿龍就是當下的「香港人」。

在影片最開始時,阿龍在佔中現場,說他和這裡很多人一樣,都不想輸,他說,他已經有很久不記得這種不想輸的感覺。 謝志龍從來都不想長大,與好友范進威在一起的時候,細威擔當了大樹的角色,為謝志龍遮風擋雨。但是因為棒球,因為阿龍終於找到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註定了他和細威走向兩條不同的道路,令二人決裂──所以也是因為棒球,使阿龍找到了自我,逼使他離開了大樹而面對現實,獨個面對自己的懦弱和生活的糟糕,沒有人再能為他抵擋一切了。 80年代的阿龍為了追求自己的理想,開始成長,學會了不想輸。阿龍在影片中最後說,80年代是香港最輝煌的年代,亦是他最想要回到的日子。他已經有很久不記得這種不想輸的感覺了。 戲裡也不是不無悲傷的,這一點甚至可以說是近年來,兩岸三地出品的青春片所共有的特點。但該片未曾在悲傷中卻步。按阿龍回憶語,「他們」都學會了勇敢面對。如果脫離意識形態、脫離於政治去作評論,這部電影能夠表現到這一點,實在是非常的難得。 作為一種文藝作品,電影亦有承載文化和傳播思想之用途。去年香港電影金像獎將最佳電影獎項頒發給《十年》。此舉在陸港兩地間引來了不少的爭論。在意識形態上,去到最後,《十年》和《點五步》其實也並無什麼差別的,只是一者以較露骨、一者則以較隱性的手法,去闡述某種的政治思想。放在現實,這其實也是香港目前政局的一種面向。 要談論香港政治,當然還有很多是可以說的。就以《點五步》而論,他緬懷港英時代的統治、以之反映香港在其時躋身「亞洲四小龍」的行列。嚴謹一點去說,這樣抽空脈絡去帶出歷史中的一幕,固有危險之處。但細想,這不也正是時人談論政治和歷史的慣性嗎?或是辯證一點去說,能拍出具有如此政治性質的作品的團隊,選擇講什麼、不講什麼,不也是一種政治表態? *本文同時載於「電影語言 Film Language」Facebook、WordPress專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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