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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格的春天--The Unbearable Lightness of Being

布拉格之恋/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港)/布拉格的春天(台)

7.3 / 38,868人    171分鐘

導演: 菲利普考夫曼
編劇: 米蘭昆德拉 尚克勞凱立瑞 菲利普考夫曼
演員: 丹尼爾戴路易斯 茱麗葉畢諾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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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澍的陶罐

2017-03-27 07:36:32

它曾產下兩個羊角麵包和一隻蜜蜂?


Life’s so light 生命是如此之輕 like an outline. 就像一個輪廓 We can』t ever fill in 我們無法填充 or correct 或者修正 make any better. 讓它變得更好

文學電影改編總是逃不出原著的詛咒,或按布魯姆的說法——影響的焦慮。為大眾所熟知的小說尤甚,常被公眾斥之流於輕浮。因此一個預設的共識是:改編二流且少為人知的小說更容易出彩。

《布拉格之戀》屬於前者,大眾熟知的小說。改編自捷克靈魂的作家米蘭·昆德拉《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又因昆德拉寫作文體的特殊性,小說呈現出多向的側面,多方的出口,每個人都可以從中穿梭遴選,找尋自己的碎片。一千個讀者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同樣就會有一千個托馬斯、特蕾莎和薩賓娜。所有縱使擁有著大規模的讀者,卻未必有著定性的共識。改編無疑是困難的。一個建議是,在忠於和保留原著精華的前提下,看它如何用鏡頭語言呈現,是否有衍生的情節亮點。如此評價一部改編電影,才是公平的。

一個信奉靈肉分離的性慾男子與一個徘徊於愛情輕重之間的妻子,以及一個有著疏離氣質的藝術家情人。昆德拉的迷人之處並不全在於故事本身,而更多地在於其講故事的方式:夢境、意識、感官、思考,甚至偶爾抖機靈的賣弄,用跳躍的姿勢拼貼串聯在一起,無形間貫穿著一種神秘的邏各斯。這種迷人性的寫法也帶來一定的閱讀障礙,把部份人隔絕其外。

文字與影像可以講述相同的東西,但其各自的表達方式存在著巨大的差異。就像隔著溝渠的兩條平行跑道,像同一方向演進,而腳下的路是完全不同的。從文學到影像,如果想實現兩條跑道間的跨越的話,其障礙、彈性、乃至外部因素的「風向」等,統統都要納入考慮範圍。最後的結果也無非三種:

一,掉進鴻溝一命嗚呼,兩條跑道上的觀者都不予同情; 二,華麗起跳,輕鬆落地,雙方兼顧,但佼佼者少之又少; 三,長距助跑,攀到對面斜壁,雖姿勢瑕疵但也成功落地。

考夫曼的這部電影可謂介於二三之間,甚至傾向於二。從原著的非線性敘事中提煉出二人情感的主線,三個小時,在還原性近90%的情況下仍讓熟知小說的觀眾絲毫沒有疲弊之感,甚至是會心一笑。

密倫娜的黑色禮帽,作為托馬斯眼中區別於其他女人的1%的細節,在影片中著重進行了再現;布拉格之春中帶著相機四處奔走的特蕾莎,拍攝得極為藝術,渲染出濃厚的歷史代入感;特蕾莎關於泳池的夢境,淡化了原著中的怪誕色彩,用了另一種相似的場景作替換,同樣表達出所言之物;以及托馬斯的標誌性話語,「take off your close」,多次呼應展現。

一個原著中沒有的,令人印象深刻的衍生創設的場景是:托馬斯在決定回到被管制的「脆弱之國」,回到布拉格,回到特蕾莎身邊前,一個人在黃昏像召喚自由般的,涉水走進天鵝中間,便餵穀粒邊張開雙臂向天空揮舞的樣子。河水冰冷,而他心中的火焰永遠不會熄滅。

昆德拉的小說中有著不少意識流的怪誕色彩。人物內心的掙扎、性格的細膩、隱秘的陰暗面都穿插表現在其中。而影像勢必不能像小說一樣去一一刻畫、講述。這也成為許多觀眾詬病電影對小說內涵展現十分有限的原因。

事實上,用蒙太奇、快速剪切等手法同樣可以達到對怪誕的展現,非線性敘事在電影中同樣可行。但付之的代價,便是敘事完整性的缺失。對於倚靠小說的劇本來說,難免掛一漏萬,最後很可能呈現出來的只是一個看似還原,其實邏輯混亂,讓觀眾摸不著頭腦而憤而離席的電影。換句話說,昆德拉的小說給出了現實主義與意識流兩種選擇,而考夫曼選擇了前者,加之以更加「牧歌」式的表達。取捨無可指摘。

我想提及的是,原著中最後一章,《卡列寧的微笑》,令人炫目而又困惑。在特蕾莎的意識中,她在墓碑上刻下了一行字:

卡列寧安息於此,它曾產下兩個羊角麵包和一隻蜜蜂。

羊角麵包與蜜蜂?再一次怪誕的撞擊,一種卡夫卡式的悖謬,卻又令人莫名地感動。選擇了現實牧歌風格的電影當然不可能如此表述,但令我感慨的是,考夫曼盡了最大的可能去絞盡腦汁地複製和呼應原著的細節——影片增添了不少托馬斯與卡列寧的互動,所用道具便是一隻羊角麵包,托馬斯咬住一頭去逗引卡列寧咬另一頭,坐在一旁的特蕾莎又加入象徵性地咬了一口。羊角麵包就這樣在三者間構成了一種奇妙的存在。

而另一細節是逼迫托馬斯簽署聲明的辦公室中,背景畫面的牆壁上是一副卡夫卡的畫像(與昆德拉一樣致力於人之生存困惑的捷克裔作家)。不得不說這樣的掌控是驚人的,令人嘆服。

結尾載著托馬斯與特蕾莎的卡車駛在雨霧朦朧,滿是蒼翠的回家路上。「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他笑。路一直延伸,在視線中延伸到很遠......觀眾已經預知了他們的死亡,而當死亡倒帶,回溯到劇中人未知的境遇時,一種矛盾衝撞的情感體驗便被悄然醞釀得呼之欲出——失去了剎車的卡車有沒有可能一直這樣行駛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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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看了第一遍,仍有很多迷惑. 電影稍稍幫扶了釐清思路. 下次讀透小說後,或許再回來加情節的對比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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