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訊息
攻殼機動隊 Ghost in the Shell

攻壳机动队/ 攻壳机动队真人版

6.3 / 228,064人    107分鐘

導演: 魯伯特桑德司
編劇: Jonathan Herman Jamie Moss
原著: Masamune Shirow
演員: 史嘉蕾喬韓森 麥可彼特 邁可溫考特
電影評論更多影評

南有嘉魚

2017-03-30 09:12:52

一部不成功的「傀儡」——淺談《攻殼機動隊》真人版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首先,我並不是嚴格意義上的攻殼鐵粉,沒有看過漫畫,但看過押井守執導的攻殼95版,04版電影,以及兩部神山健治監督的TV動畫。所以如果你是一位攻殼鐵粉,歡迎指出我評論中的硬傷,我也希望能夠拋磚引玉,藉此和大家更多地討論攻殼這個系列。

好了進入正題。

當GIS的最後一幕結束,演職人員表開始滾動時,耳邊響起了川井憲次為95年GIS創作的著名配樂——《謡II-Ghost City》。跟隨著音樂,浮現在我腦海中的第一個詞就是——東施效顰。

「故西施病心而矉其里,其里之醜人見而美之,歸亦捧心而矉其里。其里之富人見之,堅閉門而不出;貧人見之,挈妻子而去之走。」

縱觀全片,可以看出導演Robert Sunders在電影裡既想要再現95版攻殼中成功的部份,又希望加入新的元素,舊瓶裝新酒。某種意義上,導演的確「再現」了95版的攻殼——開場少佐經典的高空自由落體,和「傀儡」在水中的打鬥橋段,和巴特在船上的對話,大戰思考戰車的情節......還有太多地方,導演幾乎原封不動地把95版攻殼從二次元照搬到了三次元。然而這種照搬,帶來的是嚴重的不協調感——就像電影裡九課隊員們用英語對猴子老爹說話,而猴子老爹卻用日語回復的那種不協調感一樣。

個人認為,押井守的95版攻殼,大到世界觀的設定(比如全身義體化的概念,公安九課的職能等),小到每一個畫面與對白,都很好地推動著劇情的發展,並且和押井守想要表達的思想絲絲入扣。然而,這並不代表這些元素能夠適應另一個不同的劇情。生搬硬套的結果,便是相對應解釋的缺失以及邏輯上的硬傷。舉幾個簡單的例子——在電影裡,公安九課作為特殊的警察組織,並沒有得到很好的解釋,前期反派對久世英雄的交代也顯得異常突兀(比如他為何將自己與更多人的ghost進行連接——這在TV版里用了一集的篇幅解釋),而電影的最後,作為一個坐擁強大傭兵與先進武器的反派公司老闆,竟然被荒卷課長以一個不痛不癢的「murder」罪名直接開槍殺掉,更是讓人感覺莫名其妙——警察所堅持的司法程序竟然輸給了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這些概念上的缺失與邏輯上的硬傷,讓沒有接觸過攻殼的觀眾們無疑會感到劇情脫節,一頭霧水。


關於少佐的形象

我個人認為,押井守側重的少佐,和神山健治側重的少佐,是不太一樣的。這裡就不展開過多解讀。我個人只說說我對95版少佐形象的膚淺認識,以及這部電影中所表現出的少佐形象的認識。

95版的少佐可以說是押井守想要傳達的思想的載體——對個體與存在的本質的思考:「現在的我只是由義體和電子腦構成的虛擬人格。」從少佐對個體真實性的懷疑開始,到不顧課長的反對,與傀儡師的ghost結合。最後的那一句「現在我該去哪裡呢?網路無限寬廣」,說明少佐已經突破了個體的侷限,走向了本質(或者說是與此岸個體的碎片化和執念相對的網路彼岸)。押井守在這部攻殼中將個人實體與靈魂(ghost)通過義體化和電子腦這兩個設定分離開來,個人的實體並非存在的本質,存在的本質需要靈魂超越個人實體,這同時也反映了Cyberpunk文化中強調人工智慧(A.I)對個體存在定義的挑戰。

這部電影裡,導演更多地想要從個體差異性這個命題著手討論少佐的存在。區分個體當然比定義個體要來得簡單,更容易接受。於是在電影裡,ghost的概念也被弱化成為了記憶與情感,也即是95版少佐和巴特在船上談話所提到的「個人意識」。一如最後少佐所言:「What we did define us.」個體獨一無二的記憶和情感,是這部電影中定義個體的重要考量。寡姐版的少佐,看上去的確是一個「有血有肉」的少佐,使她相對動畫而言也的確更具有人類的情感。於是電影的結尾,少佐最終還是回歸到這個社會,回歸到母女的情感,回歸到「我執」當中。這種形象無疑是一個令觀眾容易接受的溫馨結局,但對於95攻殼本身對記憶和情感將個體限制在實體中的懷疑,不知電影的結局是否是一種退步與悲哀?

「孩童之時,所言俱為孩童,所感如是孩童,所思亦復孩童,唯成年之後,便將童心擯棄。」電影版的少佐,到最後也並沒有從孩童之中脫離出來。


關於久世英雄的形象

我個人認為,久世英雄在第二部TV版攻殼機動隊「個別的十一人」事件中的形象,是塑造得頗為成功的。久世充滿理想主義色彩,擁有強大的人格魅力與號召力,這使他能夠迅速獲得難民們的信任與愛戴,成為一名領導者。而久世的理想是在網路世界裡構建一個沒有階級區別的大同社會,這種脫離了低級趣味的高尚革命理想將久世的形象進一步提升為一名革命英雄。另一方面,久世近乎完美的個人形象和烏托邦式的願景也給他帶來了悲劇性的結局——被反派合田一人利用,陷入「個別的十一人」陷阱當中,最終被暗殺,成為現有政治體制的犧牲品。

然而在這部電影裡,久世英雄這個角色,只是一個志在復仇的個體——怎麼看怎麼中二,怎麼看怎麼尷尬,甚至可以說違背了「個別的十一人」中塑造起來的那種理想化的形象。或許兩者的共同點都是以個人之力反抗一個強大的組織,然而電影裡的久世,作為反派公司進行實驗的失敗品,到死都在致力於對反派公司行為的復仇(for revenge)。這個目的與久世英雄在TV版中高大上的革命理想與情懷大相逕庭。

另外,久世那「刺客信條」式的出場造型(中二程度爆表),後期殺馬特一樣的髮型,以及從頭到尾都含糊不清的吐字(電影裡可以解釋為是反派公司實驗失敗的結果)同樣讓我不解:導演你跟久世究竟有什麼仇什麼怨?


關於九課其他人的形象

在GIS所有系列裡,我最喜歡的角色其實並非少佐,也不是巴特,而是義體化最不完全的陀古薩。可能因為他在兩部TV版里最接近一個有血有肉,會痛會死,有感情的」人」的形象。

我能理解,攻殼系列裡的主角就是少佐,95版里押井守思想的載體也是少佐,最多再加上肌肉大漢巴特桑和智謀過人的荒卷課長(猴子老爹)。然而電影版里對於九課其他人的塑造略顯粗糙——巴特更像是個殺馬特,荒卷課長的造型真的有些令人絕望,而陀古薩變成了一個可有可無的小龍套。巴特餵狗的橋段倒是能夠成為為數不多的塑造人物的亮點。

對了,我最期待的巴特桑英雄救美,每次在少佐瀕臨絕境之時絕望地喊著「素子」的橋段也沒有出現。這次把少佐救下來的竟然是狙擊手佐藤,有意思啊。


結語

我的一位死宅基友一直給我灌輸這樣一種理念:一切試圖將二次元作品三次元化的行為都是對這部二次元作品的褻瀆。一開始我不太以為然,但看完這一部真人攻殼後,我能夠多多少少理解我這位死宅基友的觀點。

對於攻殼的粉絲而言,這部電影可以說背離了攻殼的核心,畫虎不成反類犬。而對於沒有接觸過攻殼的普通觀眾而言,這部電影在一些概念設定上的缺失又增加了理解這部電影的難度。

或許這部電影的唯一意義,就像短評里一位仁兄說的:為攻殼系列的推廣做出了一點微小的貢獻。或許Robert Sunders沒想到的是,當他絞盡腦汁想要延續攻殼系列的輝煌時,他也成功地讓這部電影變成了95版攻殼的一個不成功的「傀儡」吧。


最後說點別的。

我看的是澳洲Events電影院的首映,晚上7點的場次,人不算特別多。我提前一週半買了票,雖然不是3D,但是是巨幕版本,位置剛好還在正中間,非常理想。

電影快開始的時候,我左手邊坐了兩個人,一男一女,華人,應該是男女朋友的關係。我沒想太多,關了手機,把身體陷在座位里,準備好好享受120分鐘的電影。

電影開始,派拉蒙經典的星星划水開場,坐在我旁邊的女生問男生:」這是什麼公司呀?」男生說:「這是派拉蒙電影公司吧。」聲音雖然不大,但我聽得很清楚,心中有一點點不悅,身體往遠離他們的方向偏了偏。

然而隨著電影的開始,兩口子窸窸窣窣的討論竟沒有一點要停止的跡象。看到逼真的電子腦,女生說:「哇!好噁心」;看到少佐脫下衣服從高樓上自由落體,女生說:「哇!是裸體誒」;看到傀儡人的記憶被篡改,女生說:「咦我沒看懂」,於是男生開始巴拉巴拉巴拉地解釋......

於是本來一場不錯的觀影體驗就這麼被毀了。我強忍著怒火,顧及到前後還坐著別的老外觀眾,沒有衝他們說一句「shut up!」現在想來,有點後悔。

也藉此提醒那些去電影院看電影的小倆口們:看電影的時候請不要交頭接耳。你們虐狗只是一方面,嘰嘰喳喳的聲音真的非常非常影響別人的觀影體驗。   舉報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