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渡人》有點兒不對路

《擺渡人》又一部從張嘉佳《從你的全世界路過》中脫胎換骨的愛情片。連張嘉佳都說《從你的全世界路過》正在創造一個被改編成電影最多的記錄，「幾乎每篇稱得上完整的故事，都被影視圈的朋友拿走，以超乎想像的效率去做一部部長片。」但看過小說和電影后，我認為還是小說中的故事更精彩一些。我喜歡小說那篇《我希望有個如你一般的人》管春和毛毛的愛情，當兩人重遇酒吧，毛毛說：「我不會做生意，你可不可以娶我。」管春說：「毛毛，你是不是過得很辛苦，我可不可以娶你？」我喜歡小說那篇《擺渡人》小玉在心底的告白：「世事如書，我偏愛你這一句，願做個逗號，待在你腳邊。但你有自己的朗讀者，我只是個擺渡人。」還喜歡小說的最後張嘉佳對自己說：「這些問題，我們都會找到解決的辦法，每個人都不同，所以不需要別人教導。只需要時間，它像永不停歇的浪潮，在你不經意的一天，把你推向豁然開朗的海闊天空。」
      小說故事好，當然可以做電影。這是張嘉佳第一部自編自導的電影，聽說花了很多心血，但說實話看完電影我腦子裡很亂，我想靜靜。很想知道張嘉佳拍這部電影要告訴我們什麼。
      首先，說說故事吧。為什麼要把管春和毛毛的愛情，編成古惑仔，編成拳皇遊戲廳，編成日本武士風，加上《重出江湖》《愛拼才會贏》《灌籃高手》這樣的插曲，滿滿的「回憶殺」，以為這樣就能勾起80後的集體回憶，殊不知，技巧的濫用，不但毀了故事情節，也讓這部片子的整體非常凌亂。小玉和馬力的故事還好，陳末和何木子的愛情也還好，沒有改動太多。
      其次，說說主題吧。其實，《擺渡人》在書中只是一個幫助愛的人從背叛中解脫的故事。可是電影卻把「擺渡人」這個點放大了，把陳末刻畫得太偉大，有點兒英雄色彩了，尤其最後一幕梁朝偉站在桅杆上，滿臉笑容，說：「我只是一個擺渡人，我們都會上岸，陽光萬里，路邊鮮花開放。」其實，簡單地講著故事就好了，告訴我們與其懷念，不如嚮往就好了，又何必把自己寫得像救世主一樣。「擺渡人」這個IP被放大後，真的變成了譁眾取寵，變成了這部電影最大的敗筆。
       在讀整個小說的時候，我認為書是在告訴我們：誰都不是誰的擺渡人，誰也無法治癒誰，只有自己才是自己的擺渡人。當你從這一岸落水了，如果心是絕望的，任何人拉你上岸，你都會置之不理。只有等心涼透，渴望溫暖的時候，自然會上岸，聞一路花香，看天地寬廣，找自己的未來。就好比管春選擇了等，小玉選擇了離開，陳末選擇了放下，陳末救不了別人，別人也救不了陳末，只有自己想通了拍打拍打身上的泥濘自己上岸。「擺渡人」擺渡不了別人，最多只是幫助別人，從邏輯上講，這個主題太牽強，無法成立。看完電影，我只想說《擺渡人》離小說太遠了，主題明明是愛、痛、領悟，卻東拼西湊地非要寫在痛苦中掙扎的自己擺渡了別人，終於上岸的自己選擇做一個擺渡人。也因此，由於沒有一個很好的主題去支撐，幾個原本都不錯的愛情故事沒有迎來全新的排列組合，而淪為了一場斑斕的鬧劇。
       最後，說完鬧劇，再來說說斑斕吧。電影是講究風格和基調的，一部好的影片應該服從於故事和主題，有一個統一的基調，太亂了就像抽象畫，容易讓人看不懂，也無法烘托主題。《擺渡人》給我的感覺就像一幅斑斕的抽象畫，用搞笑片的台詞講述了青春片的故事，又用文藝片的色彩塑造了英雄片的形象。王家衛是這部影片的監製，他給我印象最深的兩部片子，一個是《花樣年華》，一個是《2046》，都是不可多得的很美的文藝片。不得不說，《擺渡人》的色彩感非常王家衛，二刷這部片子的時候，我仔細地看了看這部片子的畫面，幾乎沒有晴朗的白天，黃昏的，日出的，大雨滂沱的，而最多的是霓虹照亮的夜、昏暗的嘈雜的酒吧，引擎的轟鳴、浮華、情愛、酒色等等一切與城市有關的沉迷，王家衛向來如此，沉迷和細膩是他的標誌。所以，張嘉佳筆下的故事，也被塗上了這樣的色彩，並不是不美，只是有點不匹配，就好像好好的白襯衫牛仔褲鑲滿了奪目的亮片。其實講述的就是幾段普通人的愛情故事，以及各自的選擇。《擺渡人》卻把簡單的故事和主題複雜化了。我想如果是「青春片教父」張一白拍這部片子，應該更符合小說，而偏偏是王家衛做監製，硬是把一部青春愛情片拍成了不惑之年的文藝片。同樣的，梁朝偉作為主演也很美，但不匹配，就好像明明是青春明媚的臉上卻刻滿了滄桑，如果像《從你的全世界路過》選用鄧超一類的，也許更能符合張嘉佳的角色定位。
      總而言之，故事不對路，主題不對路，風格不對路，不如去看小說。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