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時是不可控制的

米勒不能控制自己的聽覺，視野里是士兵們因叫喊而張大的嘴。
順著口腔看下去，是溫熱的食道。那些沙灘上奇怪臥姿的人，他們身體裡，
那麼溫熱的東西，怎麼捨得拿出來放在海邊風吹日曬？
孩子們，在幼稚年代裡習得的知識，能幫助他們區分善惡對錯嗎？

悠揚的戰地樂曲聲里，瑞恩大笑著敘述兄弟們的趣事，身子微微顫抖。
午後的光，卻染上黃昏特有的金黃和安詳。以為這之後是可暫時安逸的黑夜，
沒有，沒有喘息的時間，有的只是，殘陽血色。
瑞恩講完了，卻突然拽起自己的頭髮來了，愣了會神，恍惚間像從夢裡醒來，
那件事情真的發生過嗎，那幾個大小伙子，生與死的分別又在哪兒。
米勒看著他，像看著自己教過的那幾千個學生。

在戰場上我們談論未來，回憶過去，懷疑自己正在出演某部大戲，
對面的敵人其實是化了妝的演員，摘下面具大家在舞台下還稱兄道弟。
而在台上，我們本色出演，嗜血殺人後，轉頭眉目儘是笑意。
舉起槍，就背負起生與死，還有滔天的恨意；
放下槍，我們是世界各國，希冀和平的人民。

我們是人類，追尋美好，強調責任。
我們在看動物世界的時候指摘某種動物殘忍、沒有責任心，
我們制定法律的時候區分道義和必須，我們評判一切，
用自己的祖先從混沌空氣中造出的法典。

我們翻開那本厚重的、散發著霉味的法典，指尖在發脆的扉頁上輕點，
看，就是這條，規定了，你，就是一個惡人，「該」殺！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