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機器學會思考，誰來決定什麼是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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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翼殺手》

——當機器學會思考，誰來決定，什麼是人類

《銀翼殺手》是我在《新世紀福音戰士》、《攻殼機動隊》以及《大都會》以後看的第一部非動畫片的賽博朋克（cyberpunk）真人電影作品，其中近未來的反烏托邦的末日世界完美展示讓我必須瞎寫一點什麼東西。

電影故事的內容擁有典型的賽博朋克色彩：以人工智慧高度發達的未來世界，人類和機器人的界限逐漸模糊為背景，講述了在2019年，泰勒公司先開發的高智能連鎖機器人（也被叫做複製人），由於擁有智慧和過人的敏捷力，被用於從事奴隸勞動、高危探險工作以及其他星球的殖民任務。這些複製人雖然和人類別無二致，但是壽命只有4年。生命短暫，靈魂卻極速成長，這使複製人對自己的處境產生了悲哀和憤怒的情緒，於是複製人連鎖六號戰鬥組在外界殖民地發動了血腥暴動，之後人類宣佈複製人為違法物——必須處死，執行這一剿滅任務的人類就被稱作銀翼殺手。

除了故事，吸引我的首先還是賽博賽博朋克的末日美學。

垂直髮展的巨型都市，永遠暗無天日的骯髒街道，陰雨綿綿，從機器管道里嘶嘶泄漏的蒸汽，巨大的廣告牌，無處不在的隱約的廣播聲，以及神秘的東方字元。

自工業革命以來科學技術飛速發展，在給人類帶來福祉的同時，也給人類帶來了危機，信仰消解、人的異化，尤其是當網路資訊技術的高度發達，複製、改造成為家常便飯，機器的力量滲透在人類生活的每一個角落，人類損壞的肢體，可以用人工智慧義肢取代，並且沒有了「幻肢痛」，也就是人類大腦認可了機器作為自己肉身的一部份的合理性——人和機器之間的差別日漸模糊。

電影《銀翼殺手》探討的就是人與機器之間的區別，以及發出「我是誰」的對人類本體生命存在形而上的終極質詢。巧妙的是，在電影《銀翼殺手》中，是擁有了智慧的複製人（人工智慧），替末日中的人類發出了這一終極質詢。

電影《銀翼殺手》中塑造的人類形像是麻木的、貪圖享樂的，他們沉溺在自己創造的物質財富中不可自拔。你不曾見過他們微笑、流淚、咆哮，他們只是瞇著眼睛，木然地觀看機器女人的舞蹈，生活就這樣日復一日。

而那些被人類賦予了智慧，卻被剝奪了生存權利的複製人，卻在短暫的生命中用力品嚐著愛與恨，在快樂與絕望中糾結。

第一個複製人被追殺至死，她眼角流下了熱淚，沒有合上那做工精細的眼睛。

第二個死去的複製人Pris，是一個單純又暴躁的女孩，對什麼都好奇，她渴望愛情，渴望可以活的長一些。

臨死前，她對人告白到「我不是電腦」。

「我不是電腦」，這是一個機器人的自我確證。

第三個死去的複製人Batty，在死前向他們的造物主——人類，索要時間，索要一個生存的權利，那種為每一個平凡人類所擁、而又浪費著的生存的權利。他的要求被拒絕了，於是在絕望中，他殺死了造物主。

影片的最後，Batty目睹了自己所愛之人Pris被銀翼殺手肅清，他憤怒了，他要他血債血償。但是卻在可以復仇的最後一刻，放過了殺手。愛、恨、怒、慈悲這些本獨屬於人類的質的特性，在這個複製人身上得到淋漓盡致的展現。

反而是機器人最具「人性」。

反而是機器人在自我問詢，「我是誰」。

末日都市的陰雨依然下著，耗儘自己最後一絲力氣的複製人，Batty，跪在地上，做著最後的告解，他說：

「I've seen things you people wouldn't believe. Attack ships on fire off the shoulder of Orion. I watched C-beams glitter in the darkness at Tannhäuser Gate. All those moments will be lost in time, like tears.. in rain. Time... to die.」

「我曾見過人類無法想像的美，我曾見過太空戰艦在獵戶星座旁熊熊燃燒，注視過萬丈光芒在天國之門的黑暗裡閃耀，而所有過往都將消失於時間，如同淚水消失在雨中……死亡的時間，到了。」

最後的最後，Batty死了，一隻白鴿飛出他的手心，彷彿靈魂掙脫機器的外殼，終于飛走了。

影片結束了，我突然想到攻殼機動隊《無罪》裡的一句話：

When the machine can feel ，who decides what is human .

當機器學會思考，誰來決定，什麼是人類。

也許真的有那麼一天，當機器人在夢中夢見了電子羊，當機器人開始思考「我是誰」的問題，那麼這也許是新的紀元的開啟。

而這也便是人類紀元的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