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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殼機動隊1995 GHOST IN THE SHELL

攻壳机动队/GhostintheShell

7.9 / 159,841人    83分鐘

導演: 押井守
編劇: 士郎正宗
演員: 大塚明夫 田中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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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嘟嘟左衛門

2017-04-14 21:27:14

攻殼機動隊,牛在何處?


一切都得從「賽博朋克」這個詞說起。「賽博朋克」即Cyberpunk,Cyber就是電腦網路,punk就是朋克,一種叛逆的年輕人風格。合起來就是「網路上的叛逆年輕人」。這是一種對未來的想像,也是一種獨特的藝術風格。未來時代,科技高度發達,卻並沒有給人類帶來烏托邦式的大同幸福,相反,技術的鴻溝反而加劇了人類的相互壓迫和分化,因此在各種炫目的科技視覺效果的陰影下,大都市裡充斥著各種骯髒、貧窮、陰暗的角落。賽博朋克就是一群被遺忘在角落裡的年輕人,他們在資訊網路的大海里暢遊,並不介意改造自己的身體,以便更方便的進行駭客活動。他們自然與在明處的大公司形成了尖銳地對抗。一個典型例子,是我很喜歡的桌遊」Netrunner(矩陣潛襲)」



在視覺化的賽博朋克作品中(影視、遊戲),東方元素,尤其是中國元素往往是一個標誌性的象徵。其靈感的主要來源是香港。香港一方面高度發達,商業元素全方位入侵人的生活,一個具體表現就是無孔不入的廣告;同時潮濕、侷促的生活環境也非常符合賽博朋克的未來都會形象。一個黑暗的未來令人膽寒而信服。





賽博朋克的故事常常是對抗大企業或政府的大陰謀,《攻殼機動隊》也不例外。但令其成為經典的原因,還是在「追尋陰謀背後的真相」的過程中,對人類自身的「真相」的思考。電影中的少佐等人,不斷地在追緝神秘的駭客「傀儡師」,而讓影片昇華的不是傀儡師「落網」,而是在行動過程中少佐的自我思考,以及最終從傀儡師口中道出的那一套理論。在未來世界,人體軀殼(shell)可以方便的改造強化,只要科技能做到的,人類就會毫不猶豫地去做,比如讓自己和鳥的基因結合,以便實現人類飛翔的萬年夢想,彷彿這才是生命的本能。



也許你會說,我們有倫理底線。可是倫理也隨著時代不斷變化,幾十年前墮胎還是大逆不道之事,如今已成為婦女權益的象徵之一。在此時此刻,「組建家庭養育後代」這一倫理所規定的「天然使命」,也在不斷受到挑戰,看看當今中國兩代人的戰爭,不久後就不是個事。而複製人或者基因改造,現在看來難以接受,遲早有一天,這方面的倫理也會為人類的慾望和天性退讓的。也許你會拍案而起:這樣下去人類會滅亡的!然而在未來的倫理中,也許人們會相信,滅亡才是人類的最好歸宿呢。

由此可見,倫理作為一個緩衝器收效甚微,生命和機器/程序的界限必將逐漸模糊。支撐著人們認可自己為人的,只有堅信自己比機器/程序多了一個靈魂(ghost),也就是「自我」。但如果脫離了軀殼,所謂的靈魂或者自我是什麼呢?我的相貌,我的聲音,我的身體各個部位,我的記憶,我所見所聞,以及大腦所接觸的一切資訊,共同組成了自我。而每個人也就被限制在了這個自我之中。這不僅是說你的靈魂無法出竅,而是沒有了軀殼,你更無法感知自我。所以英文片名「Ghost in the shell」,就是「軀殼裡的靈魂」,說的是他們,也說的是你我。

既然靈魂和軀殼都是自我的一部份,是無法分開的,那麼經過改造的軀殼,必然導致了自我的變異。沒有改造過的自我,也許很久以前就死了,現在的自我,只是義體(人造軀殼)和電子腦構成的虛擬人格。其實沒有人能看得見自己的大腦,或者靈魂,自己的存在只能有週遭的反應來證明,比如我能攪亂平靜的湖面,比如另一個人看到我會對我微笑。如果目標只是讓周圍世界做出反應,虛擬的程序也完全能夠做到。也就是說,區分生命和機器/程序的界限的所謂靈魂,機器/程序也能輕易做到。你看,在《攻殼機動隊》裡,他們千辛萬苦追尋的駭客「傀儡師」就不是人,而是一段程序。反過來看,人類的DNA也是一種程序,生命就像誕生在資訊洪流中的一個節點,人要靠記憶而活,而在記憶已經能外部儲存的時代,程序自稱為生命,又有何不可呢?



然而,不同於生命的交合與繁殖,虛擬程序自我拷貝的特性,暴露了其單一化的缺點。缺乏變異和個性的拷貝,一個病毒就能輕易毀滅。雖然現實中的電腦病毒已經做到自我變異了,不過我們還是順著影片的邏輯走。傀儡師的解決方案,是和主角少佐融合,這樣他/她/它就能變異了。在傀儡師看來,這不是對少佐這個「人」的侵佔,而是一個雙贏的結局。在這裡,自我的界限又一次模糊了,但對少佐而言,這也是突破上面提到的自我的限制(我的音容記憶感官)的方法。且不論技術限制,在今天的倫理看來,這拋棄肉體而走向集體意識的一步,無疑是離經叛道到極點了(也能看出日本人在倫理方面一貫是非常有「創新力」的)。然而還是那句話,倫理終究會不斷退讓的。也許合體的集體意識,面對無限世界時,能夠更加從容呢?



這麼多深奧的道理,《攻殼機動隊》可不是半張椅子坐在你面前對著你講課。充滿賽博朋克情調的佈景,不僅僅用來做門面,《攻殼機動隊》很好地利用了這個世界,設計了幾場精彩的動作戲,以致於後來的真人版乃至其他電影以致敬這些場景為榮。比如主角草雉素子標誌性的裸體跳樓,從深巷迷宮中追逐到廣闊水面的那場光學迷彩格鬥,再如讓打字增速百倍的機械鍵盤手,名副其實地「失魂落魄」的垃圾車司機,還有高潮的蹲在思考戰車的背上對其絕望地一擊。

平心而論,1995年的2D動畫的畫面質量,在2017年已經令人難以接受。但如果以對一部老電影的眼光去看,你會發現這些場景和鏡頭,都是精心設計過的。就以在廢棄的自然歷史博物館的決戰為例,在破敗的場館內,不間斷的雨水點綴著戰場的每個角落,一個雖然強壯但依舊是人的戰士,獨自面對機械怪物,機槍的子彈打爛了混凝土柱子,也從下到上把生命進化樹打爛了一遍,直到進化樹頂端的人類,下一步該去何方?寓意不言自明。在戰鬥的最後一課,軀殼在憂傷的音樂中分崩離析,她的靈魂也隨之突破了自我……



還有不得不說的那首出現多次的主題曲。充滿神秘感的民謠曲調,詭異的歌詞講述的是古代日本招魂儀式的內容。這無疑又契合了靈魂與軀殼關係的影片主題。

《攻殼機動隊》經典主題曲《傀儡謠》

無論是主題思想還是戰鬥場面,你是否嗅出了《駭客帝國》的味道?是的,沃卓斯基(兄弟/姐妹)正是受此啟發,開創了歐美科幻片的新巔峰。賽博朋克的世界、動作設計、主題寓意如此緊湊的結合,並且繼往開來啟迪了後來者,才是《攻殼機動隊》成為經典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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