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的選擇，無論結果如何

妮娜為狂放的完美獻出了自己。

人從小活在高期望中，難免會被完美主義所挾持。妮娜為了獲得角色竭盡全力，她為了扮演黑天鵝儘可能貼近，內心的天平逐漸傾向一邊，那從未嘗試過的、從未接觸過的詭譎的黑暗的一邊。於是失衡崩裂，表演趨向精分，她的另一面享受撕扯自我綻放新我的血肉模糊，原本的一面則掙紮著不被攻擊以保持表面光鮮亮麗的平靜。

結果她選擇了自我毀滅。在高壓、緊繃、單調、迷茫、害怕中選擇為達成完美做一切需要做的事情，哪怕過程痛苦不堪、令人壓抑。壓抑越深，痛苦越強烈，但是爆發也越強烈吧。畢竟唯一阻擋她的是她自己，當攻克了自己，就能重生自己，於是也毀滅了自己。

整部電影在交響樂的烘托下活像一出悲壯的天鵝舞劇。

猶如白之於黑，纖弱之於狂魔。

實際上，我為她的選擇感到心情複雜。儘管這在很多人看來是過度放大情緒的變化而導致的精神崩壞，他們會覺得，這是個很單純也很不幸的姑娘，最後一切都很可惜但那都是自找的，雖然有點死得其所的意味。精神狀況的不穩定畢竟也不是她可以控制的。不過，都說了完美是爆發出來的，控制不得徒增無力，不如在恐慌里瘋狂逃生，畢竟每跑一步都是突圍。出去了，新的天地，出不去，至少是為了希望而死而不是死於原地恐慌。

我曾覺得完美主義是一種力量，是一種催促人反省自我、鞭策自我、完善自我的方式，結果當我被自我否定折磨的抑鬱難解，利用任何一切安慰中麻醉自己，把自己的情緒擴散只是為了求救時，突然意識到，比較是無意義的。突破自我到了一定瘋魔的階段，有人平安無事度過了，有人不行。有人提前倒下了，有人走錯了路。

完美不是每個人都能得到的。你也不知道別人的「完美」究竟用了多大的代價。就像妮娜，她毀滅了自己只為成就一個角色。你會覺得這種完美主義是病態的，但是她覺得值得。我們沒有任何理由去為別人的選擇安上形容詞。唯一能做的，就是想清楚自己該做什麼選擇。若要瘋魔以對，那至少你知道你想要什麼。

所以我不為妮娜的結果感到可惜。實際上，我很敬佩她。我深知精分的痛苦，而且我沒能熬過來，所以她就算毀滅了自己，至少她熬過來並成就了自認的「完美」啊。

這並不是一個人的故事，這是很多人的故事。這不僅僅是極端，這是我們很多人都可能會走的極端。

只是這個極端值不值得走下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