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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陽摯愛--The High Sun

太阳高照/烈阳挚爱(台)/烈日高照

7 / 3,749人    123分鐘

導演: Dalibor Matanic
編劇: Dalibor Matanic
演員: Tihana Lazovic Goran Markovic Nives Ivankovic Dado Cosic Stipe Radoj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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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牛釘子戶

2017-04-24 23:48:42

二十旬春秋,等一場太陽高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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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爾克斯曾經寫下:「上帝,如果我心仍澄澈清明,我將寫仇恨於冬末的冰上,等待太陽升起,一切消弭……"
                                                                                                                                   ——題記
  歐洲電影《太陽高照》講述了三段有著千絲萬縷聯繫的民族仇恨背景下的愛情故事。仇恨帶來的戰爭留下了一片千瘡百孔的世界,然而,戰爭會被慢慢遺忘,仇恨的冰河,果真能夠在無數個太陽高照之後漸漸消融嗎?這部斬獲第68屆坎城電影節「一種關注單元-評審團獎「的影片,用其獨特而又多元的電影語言,試圖告訴我們,也許時間,是仇恨最好的解藥。
    二十旬春秋,等一場太陽高照。

在同一塊曾經叫做南斯拉夫的土地上,同樣是一個塞族身份的女孩和克族身份的男孩,寫下了三段在戰爭中有著相似不幸的愛情故事。而這三段故事,都有著十足的藝術張力。
1991年的伊凡與葉蓮娜——「惡魔也無法阻止我們跳舞」
 二十世紀九十年代的夏天,巴爾幹半島的陽光依然明媚絢爛。青草繁茂的湖灘上,目光所及儘是閃著細碎光影的美麗水波。青春旖旎的女孩,享受著地中海沿岸的暖融夏日,更享受著與戀人在小號聲中依偎打鬧的無憂時光。然而,在眉頭輕蹙的停頓中,戰爭的陰影仍然籠罩在這對年輕人的心頭,熱戀無畏的他們決定逃離這個情勢漸漸嚴峻的小鎮,開始他們新的生活。
  可是,這是1991年的夏天,是一個昨日鄰居今日便兵戎相見的瘋狂時代。少男少女的純真情愛,終究抵擋不住兩族巨大的差異和分裂。少女哥哥的狂熱阻撓,不顧一切的私奔,塵土飛揚的自由之路——戲劇的張力,在少男在邊境駐地旁若無人的小號聲中被放大到令人窒息的極限。終於,塞族狂熱武裝的一聲槍響直向少男眉心,應聲倒地,血跡蔓延,留下的,是悲痛欲絕的少女和一個殘破的家庭,再難回到從前。
  戰爭的惡魔,終究殘忍地阻撓了一段本該純真美好的愛情之舞。

2001年的娜塔莎與安特——「放心,一切都好「
 時光前行十載,轉眼已是戰後的斷壁殘垣一片。在戰時失去心愛的哥哥的塞族少女仍然選擇重回故地,卻已是以假裝淡漠的表情,不願面對已經失去珍貴一角的殘破的心。
  然而,再難面對的悲傷,仍然要以重建家園的理由面對。塞族女孩的母親,還是選擇在已經幾乎毫無人煙的村子裡,雇用一位克族男孩重新整修老屋。
  開始是近乎疏離的冷淡。但是,時間卻在不知不覺中塑造著一切:從塞族女孩和媽媽的爭吵、與克族男孩的刻意疏遠,到她房屋破洞裡鹿一般敏感渴望的眼神、男孩做工時她曖昧地敲擊盤碟碗筷彷彿與之共舞,再到矛盾激化的海邊午後充滿民族仇恨的相互質問,最後,是洩慾般的性交和在這之後的良久沉默。
  就在男孩說出「放心,一切都好「的那一刻,女孩最終愛上了他。可是在仇恨面前,兩人終究選擇彼此遠離,在故事最後,女孩重回哥哥的墳墓旁,在狹長的縫隙中,壓抑得猶如黑夜。

2011年的瑪麗加與盧卡——「原諒我「
新的時空下,曾經的南斯拉夫也接受了開放的世界文化,年輕的一代也顯現出驕縱與放蕩的特徵。
  依然是塞族姑娘和克族男孩,但是這一次,為了仇恨,男孩選擇拋棄女孩,留下了獨自守候漫長時光中的自己和兒子的她。多年以後,當種族矛盾被時間沖洗到漸漸褪色,長久未歸的他,選擇回來。他終於選擇拒絕表面的狂放的悲歡,去直面心中收藏的隱忍的愛恨。
  他在夜晚歸來,歸來在女孩的門前。沉默中女孩沒有拒絕他,黑暗中,他輕撫兒子的額頭,溫柔得就像微風下的湖面。他深沉,「原諒我。「可是終究,多年的痛苦又怎能用一夜的懺悔輕易撫平,她決絕,」你走吧。「而說出拒絕之後的她,卻在男孩離開以後,跪在角落,放縱哭泣。
  黎明前,他怒吼,他痛苦,他重新墜入紙醉金迷的深淵。可在陽光初生的早晨,在薄霧中的海里,他重又放棄了永無止境的自我放逐,他拒絕了狂亂的音樂和炫目的光影,他選擇回歸,他重新守候在女孩的門前。
  黎明里執著而堅決的等候,是初秋草葉的顏色。他們依偎著。而在這沉默的依偎里,是一種遺忘,是一種救贖,是一種深沉的默契與慰藉。
  彼時,太陽高照。
  彼時,門開著。

壓抑與痛苦的極點是一道暖光
除了故事矛盾衝突十分立體而充滿可看性以外,導演的藝術表現手法也同樣與眾不同、獨闢蹊徑。
  在情節的設計上,影片沒有正面表現南斯拉夫內戰的傷痛主題,甚至在全片中唯一的暴力鏡頭就是1991年伊凡頭頂崩裂的子彈。但是通過對三段愛恨糾葛的展現,通過對劇中人物內心掙扎和痛苦境遇的生動抒寫,影片從側面的角度更加鮮明地表現了內戰給塞克兩族帶來的苦難,給人以強烈的藝術感染力。

  從影片結構上,也足以看出導演精心設計的藝術匠心。三個故事各有不同卻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完全相同的男女主角配置讓人產生命運的輪迴之感,而不同的故事之間也有著情節上的聯繫,第三個故事中的墳墓上面竟然寫著第一個故事中男主角伊凡的名字和生平。導演似乎是在通過這些暗示告訴我們,這場戰爭從沒有人可以逃離,每一個人都是不幸的一員,都是苦難的化身。而三個故事中都有的「水「的元素,都對故事發展起到了推動作用,從最初的青春歡愉,到之後的浸潤苦難,到最後的堅守和承擔,迴環往復中給人留下了強烈的印象。而影片中的三段愛情,更是在深度上彼此承接而又層層遞進,從最初的少年歡情,到後來的身體與性的接觸,再到第三個故事中生命的孕育和延續,影片試圖通過這些設計告訴我們,愛情和生命是化解仇恨的最好解藥,每一輪感情救贖的結束,都伴隨著一輪高照的太陽。
折現分割線
  而這個影片最具有導演個人風格的,是鏡頭與光影語言的運用。導演極擅使用「大特寫「和」大遠景「這兩種有著激烈反差的鏡頭語言,從寫意式的巴爾幹鄉間田園景緻,風情萬種的日光和暮靄,到大筆勾勒的硝煙瀰漫和斷壁殘垣,再到對主人公身體的特寫,草葉間爬滿螞蟻的腳趾,破洞中無限蘊意的眼神,牆壁上摩擦的雙足……彼此勾連而又相互呼應,呈現出一種獨特而又神秘的美學風格。在用光上,導演功力更是可見一斑:從湖灘上鋪展的碎光,到黑暗中螢螢晃動的燭光;從女人肉體背後的模糊暖光,到房屋縫隙的一線陽光;從黑白身體的輪廓剪影,到面孔映襯出的門前燈光;從營火下的夜幕到海上的黎明……多元化的用光手法,凸顯了導演紮實的藝術功力。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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