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訊息
電影評論更多影評

白川

2017-05-02 01:08:12

這是最好的時代,還是最壞的時代?


今天游泳的時候突然想明白一個道理。

準確地說,應該是受了《死亡詩社》的點化,雖然只是在匆忙扒拉了中午的油膩盒飯之後看了不到半集,為了趕上初秋難得的午後陽光去游個泳(前陣子總是陰天讓人實在心情鬱悶),便沒有再看了。

只看了一半,自然是還沒有獲得整部電影的精髓,這篇也不能算影評,不過是借屍還魂,借殼上市,借窩下蛋罷。

一直以來,我都在糾結一件事——我到底應該輸出我的思想,多寫點東西,還是應該抓緊時間輸入呢?

遲遲不輸出進行寫作,有這樣幾個理由:

——你經常會看到蠢貨有多蠢,沒什麼想法還要作妖作的很厲害(作為一個腹黑的人,這個理由自然是放在第一位,這樣的人從中學就絡繹不絕地見到);

——我對自己的文學素養感到自卑,年近三十,沒有完整的看過四大名著(這可是許多「天才少年」們宣稱在童年時期便達成的一個小目標),沒讀過莎士比亞,《傲慢與偏見》英文版大概試圖讀了很多次都還是在前幾章往復的看(之所以往復是因為沒有一次連著看下去然而過一段時間前面看過的部份也忘記了),幾乎沒有好好讀過西方經典名著(不了解九零後的生活但是八零後很多人家裡的書架上都要有幾本的那種翻譯得很尷尬的西方經典著作),日本文學僅限於村上春樹(看過幾本都忘記了內容)以及一些以東野圭吾為主的推理小說,至於太宰治、三島由紀夫、村上龍、山本文緒、白石一文,應該有零星的翻過一些但是如今能想起來的大概只有他們的名字而已了。不要認為我這是矯情的炫耀發牢騷——作為一個自稱愛看書愛寫作的人,這樣的狀況實在是讓人不忍直視。再至於那些高中《萌芽》《新概念》事情看過的大量的「青春」「新銳」「文學」(三個詞打引號是因為現在看似乎都不是那麼回事兒了)。從2013年開始準備出國之後,閱讀的時間和量也驟減,時間多數用來學英文、準備考試、上學讀書寫作業,當然一如既往的,大概有百分之八十的時間是被浪費掉的。糟糕的是,大概是因為心境和慣性,這個習慣幾乎要丟掉了,直到去年下半年才有意識的慢慢拾起。

——即便是從初高中自從發現我好像對於文字的掌控超過其他任何一門學科的時候,我也是非常不喜歡「命題作文」的人。如果靈感什麼的突然來襲的時候,洋洋灑灑可以短時間內寫出幾千字的幾乎不用事後校訂的內容,但是一旦給出題目說「你必需要完成這樣一個主題並且要注意一二三的時候」,就會不安起來,好像重溫中學命題作文的噩夢,寫出來的東西也極其不自然,好似曼妙身材的女子穿了一身完全不合身的粗俗的寬鬆衣服一般,發揮不到自己的長處,亦或是把胖子塞進緊身衣里,缺點百出一目瞭然。順帶一提,高中時候的作文,要嘛就是高分,要嘛就是直接跑題,幾乎沒有中間地帶。那麼沒有靈感沒有話題的時候,就沒什麼內容可以創造,尤其是吃穿不愁心境平和的時候,幾乎會覺得寫作是一件非常矯情並且沒有必要的事情。

——似乎也沒有特別擅長的其他領域,在廣告公司工作多年,學過會計、金融、旅遊等等專業,卻沒有任何一個領域曾經引起別人「哇,這個人真的好牛逼」這樣的感慨過。

看,寫到現在,我幾乎又要跑題了。

然而就在這樣的糾結和猶豫之下,我看到這個世界的傳媒以及藝文世界,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湧流動、甚至是可以稱作是天翻地覆的變化。

——內容產出、出版的門檻史無前例的低。由於資訊媒介及傳遞的數位化和社交化,媒體及科技的充分市場化,每個人都可以用低廉的成本獲得資訊及內容。在這樣的狀況下,很多無名氏可以通過新媒體在朝夕之間走紅、出版自己的作品,且不論他/她實際的內容價值有多少,這個市場只有一個衡量標準,那就是——觀眾。就好比我們的父輩不懂周杰倫,而我們也不太懂吳亦凡一樣(當然,肯定不是全部,這個市場的奇妙之處就在於,你永遠不知道什麼樣的內容會受到追捧,而你也不知道在世界的哪個角落裡會出現他們的粉絲)。而內容產出,即便沒有正式的出版渠道,誰都可以在微信開一個公眾帳號來進行資訊發佈,而且潛在地可能會被很多認識的不認識的人通過份享功能而傳閱。

——只活在社交媒體的一代誕生了(當然不是指生理上的誕生),包括本人。每天的資訊來源,可以僅僅依託微信,如果你每天看10-20個微信內容(公眾號發佈的帖子),你的閱讀量可能已經比拚一份報紙甚至一份雜誌的內容;而在過去,你能想像你一天能讀完一本雜誌嗎?更不用提微信朋友圈裡雜七雜八的內容(廣告當然也算資訊的一種)。這樣的變化,也催生了一大批「意見領袖」,是的,五年十年前,你無法想像會有這麼多「意見領袖」的產生,你的意見領袖大概還是學校老師、父母、經典著作、知名媒體人(這個名更多是從學歷和資歷中誕生的);而現在,你可能隨時隨地,朋友圈裡就會出現一個大號,產生內容閱讀量過千過萬,影響到這麼多人,自然是「意見領袖」了,要知道一個村支書可能都沒有這麼大的影響力。

——那麼,我們幾乎不看傳統媒體的內容了,亦或是,傳統媒體為了生存,都紛紛湧入了新媒體渠道,而他們的競爭對手,不再是央視、南周,不再是三聯、讀庫,而是一個個「意見領袖」,一個個「個體」,媒體的權威性變得不那麼重要,而內容內在的吸引力變得更加重要。而正牌媒體遇到這幫野路子的游擊隊,有時候也真的捉襟見肘。

——我們身邊的內容都是什麼呢?除了大比例的廣告,剩餘的部份,大比例的都是娛樂化的內容。你會說我也在朋友圈看了很多社會新聞、藝文內容啊?但是如果你仔細揣摩你看到的內容,就會發現這些內容的語言是網路化、娛樂化的。原因很簡單,因為娛樂化通俗化的語言,更適合大腦接受,尤其是對於上班路上犯困下班路上感覺身體被掏空的上班族來說,看嚴肅複雜的內容,都是有成本的。

說了這麼多,這是一個最好的時代嗎?

——對於有衝動、有意向創造、分享及出版內容的人來說,幾乎可以這麼說了。創造一個自己發聲的平台,一般只需要幾分鐘、長至一兩天的審核,你就可以有一個自己的社會化內容髮布平台(微信),或是一個專屬電台(荔枝FM),一個長期的內容專欄或是直接在線出版你的內容(豆瓣),甚至是一張自己的在線專輯(唱吧,連伴奏都不用自己找)。

出版內容的成本這麼低,你可以在眼前的苟且生活之餘,兼顧詩與遠方,不論你是有一個新聞夢、文學夢、還是有任何其他想要追求的專業與事業,你可以輕鬆獲得相關的內容以及發佈自己創造的內容(很多人做的稱不上創作,只能是說整理匯總或是再創作)。就好比《死亡詩社》中威爾頓學院的學生,在慘無人道的學習之餘,披上袍子,掏出校舍,躲進滴著水的岩洞裡讀詩、聊天、講故事、追求浪漫與理想世界,只要用心、內容質量過關或是有趣,總會聽到贊同的聲音。

前幾天在朋友圈裡看到有個人感慨為什麼現在阿貓阿狗都在做個人微信,這問題荒唐的好比在質問別人為什麼有吃飯的權利一樣。

——再一個,就是科技簡化了資訊的變現的流程。只要有人讀,你可以出版售賣內容本身(充分市場化的正常出版渠道、豆瓣出版、分答),也可以將自己的內容和平台本身商業化,直接售賣廣告。而在過去,內容創造者(編輯、撰稿人、作家),除了版稅和稿酬之外,很難直接和出版商、媒體的商業盈利系統直接聯繫起來。

這幾乎就是最好的時代了不是嗎?能說會道、博聞強識的人直接收到回饋,資訊以級高的效率進行傳遞和普及,收到的回報可以再投入到更好的資訊創造中去。但這未免有些太理想化。

——我們得到資訊的成本前所未有的低廉了,但是我們分辨、篩選資訊的成本卻越來越高。以微信朋友圈為利,我們要把資訊從硬廣告中剔除,然而這些公眾號發佈的資訊中,也有大量的軟性廣告、過時諮詢、虛假資訊,再把這些內容剔除(剔除只能通過閱讀來完成),最後,詳細去讀一些和自己關聯性更高、看似更可靠的消息。

最糟糕的體驗是,經歷了這個過程之後,你發現你依然沒有獲得「正確」的資訊。

——對於內容創造者來說,可能有短期甚至突然性的井噴收益,但是這個收益和內容與平台的正規化沒有任何關係——創作者可能為了急於求成,縮短內容創作的時間,比如減少素材的收集、驗證、調查的時間,而花很多時間在「如何讓內容變得有趣」以及「尋找商業合作」之上。

以及前文所說的,我所不擅長的「命題作文」式寫作,為了保證用戶的活躍度和持續內容曝光,不得不在儘可能短的時間內創作,內容的質量見仁見智——我已經在越來越多的網路內容中,看到引用自某綜藝節目(譬如《奇X說》)中某某辯手(譬如馬XX)的一句發言而不是某某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的著作(而這個人因為近年出名膨脹已經公然在網上攻擊自己所屬的一個群體);越來越多的引用網路「意見領袖」(比如羅X宇,和X頭)的所言所寫,而不是余華、錢鍾書抑或弗洛伊德。

問題的答案,大概要交給時間了。正如《死亡詩社》中基廷老師所言:

「真理就像一床總讓你雙腳冰涼的毯子/你怎麼扯,怎麼拽,總也不夠/踢也好,打也好,它總也蓋不住我們/從我們哭著降生/到我們奄奄一息/它只會蓋住你的臉/不管你如何痛苦/不管你如何痛苦/如何叫喊」

我個人的想法則是,如果我們有更多的范雨素而不是和X頭,那就是一個比較好的時代了。

個人公眾微信:心靈洗腳水

歡迎關注。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