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來越愛你》-情歌為誰哼

能夠在奧斯卡入圍獎項的數量（14）上比肩《鐵達尼號》，《樂來越愛你》已然在氣勢上直撲影史佳作殿堂而去。基於其中的愛情成份，發行方將國內公映檔期定在2月14日也是頗為考究。然而，《樂來越愛你》究竟是不是你的那杯茶，只有看過的人才能品味得到。

影片原名「La La Land」，除了是故事發生的城市洛杉磯（Los Angeles即LA）的別稱，也含有夢想之地、虛幻之地的意思。縱觀全片再回首，影片開場的5分鐘長鏡頭便已蘊含著片名的用意——即嘗試拋開（逃避）生活中的不如意，在心中構築一個總會陽光明媚的想像天堂。懷揣夢想的同時卻又不得不面對寸步難行的慢慢前途，這類鮮活又平凡的故事，在這座天使之城隨時隨地都在上演，而觀眾將要看到的，只是其中一個。它本身也並非真實，只是為了娓娓道來講給你聽。



《樂來越愛你》講述的故事並不新奇：在電影和音樂道路上艱辛跋涉的兩個年輕人米婭和塞巴斯蒂安，因對藝術之美的追求走到一起，卻又不得不承受夢想與現實割裂之重。他們之間的起承轉合就像足夠多好萊塢愛情電影裡常見的情侶故事軌跡，流星一般耀眼奪目，流星一般轉瞬即逝。

《樂來越愛你》的體裁也不離奇。在影片宣發階段，筆者曾認為它是一部類似《紅磨坊》、《芝加哥》以及《悲慘世界》那樣純粹的歌舞電影，即影片中關鍵的人物刻畫、情感抒發、情節推動皆由演員通過歌曲及舞蹈呈現，角色的唱腔唱段與角色性格、命運息息相關，歌詞與舞步可以視作有旋律的普通獨白、對白。

但是《樂來越愛你》觀畢，它的歌舞橋段運用給筆者留下的印象更像是一部迪士尼動畫電影，即大部份的歌曲與舞蹈僅僅作為一種區別於普通台詞的表達方式而插入，且與男女主角的藝術背景強相關、與人物所處的世界弱相關（當然，也有像片頭群舞及米婭與室友共舞段落這樣的例外），這些歌舞橋段無法替代普通台詞。因此，在筆者看來，本片是包含了歌舞元素的劇情片，而非純正的歌舞片。

或許正是由於歌舞場景較之普通敘事部份的割裂，才讓本片中的歌舞元素更易引人側目，並為相對羸弱的劇情增添了亮色。

例如影片中出現過三次的「City Of Stars」（繁星之城），每次都以不同的編曲和演唱風格對應著不同的情緒。塞巴斯蒂安在海邊長橋獨自低吟的版本，多是自己對前途的迷茫和對才華無從施展的嘆息；米婭與塞巴斯蒂安在住處共同演唱的版本，則充滿愛侶之間的相互鼓勵與共同憧憬；故事謝幕，米婭一個人哼唱的無詞版本，則留給人幾分眷戀和惋惜之情。


又如影片結尾前與那段平行時空性質的蒙太奇配合出現的「Epilogue」（尾聲）。它糅合了從開場至今的多段主題旋律，通過變奏和巧妙銜接，完美貼合了樂曲所呼應的「假如故事是另一種可能」這一情緒，最終又從盛大激昂的曲調中脫離，跌入悲情的鋼琴慢板，將樂曲和它蘊含的感情一同聚焦回到現實中的男主角，可謂點睛之作。



雖說歌舞表演對於男女主演瑞恩•高斯林與艾瑪•斯通來說並非專長，但可以看出他們通過自身的訓練和投入，將歌唱、跳舞以及樂器演奏的橋段表演得「以假亂真」，彷彿那是他們的天賦一般。而在常規的文戲部份，兩位的演技自是不在話下，與角色融合得非常出色。高斯林的高光時刻可見情侶爭吵片段，斯通的高光時刻則在劇情後段的試鏡場景。



追夢的故事並不鮮見，愛情的小船也千瘡百孔，然而影片還有不少用心的細節可以搔到觀眾的癢癢。導演達米恩•查澤雷在上一部作品《進擊的鼓手》中便已毫不掩飾其對爵士樂的熱愛，在本片中更是添加了更多對爵士樂魅力的展示。



此外，《樂來越愛你》還塞滿了對好萊塢電影黃金時代的演員和作品的致敬彩蛋：米婭房間裡英格麗•褒曼的海報、米婭路過的好萊塢影星漫畫牆、戲仿《卡薩布蘭卡》同類場景的米婭與塞巴斯蒂安在酒吧重逢的場景、塞巴斯蒂安在山頂跳舞時模仿金•凱利在《雨中曲》中的經典舞姿，以及直接引用的老電影《無因的反抗》等等。這些致敬之處，在擁有相應知識閱歷儲備的影迷看來自是加分項，但對於從未了解的人來說只能是一抹浮雲。例如黑人音樂家約翰•傳奇在本片的客串演出，在並非美國流行音樂發燒友的筆者眼裡卻沒有掀起應有的波瀾。

（褒曼的牆貼之外，也有1922年的《金髮吸血鬼》海報與暗示米婭命運的巴黎符號藏在角落）

如果說《樂來越愛你》是一套時裝，那麼它的布料（劇本）只算普通，然而有了高質量的剪裁（攝影和剪輯）、風格清奇的版型（歌舞元素）、恰到好處的飾品（致敬彩蛋），以及頂級的模特（演員）與T台（洛杉磯），它仍然成為了一件引領時尚風潮的上品之作。

只是，《樂來越愛你》可能真的不適合每一個人。

對於那些不適應本片的人，請聽「Someone In The Crowd」，因為人潮中總會有適合你的那個人出現，電影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