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路上的守門人
入殮師,這是一個特殊的職業,簡單地說是為去世的人打開一扇門,讓死者安然畫上在這世上的一個句號,踏進下一個起點。
卡夫卡說過,「生命之所以有意義是因為它會停止。」從降臨到這片土地的那一刻起,就決定著你終將要離開這片土地。死亡,這個永恆的話題,我們也許都會害怕,因為我們無從知曉死亡之後迎接我們的將是什麼,留給身邊的人會有多少痛苦。小林在電影中由於大提琴樂隊解散而失業,無意加入了入殮師這個職業,在他面對的第一具屍體時,害怕與噁心是他的第一感受,我想這也是大多數人的感受,因為面對死亡,就好像隔了一層玻璃膜,不自然地形成一種隔閡。可它就存在於你身邊,當小林見證著第一次入殮儀式的時候,那是多麼地莊重,虔誠,明明眼前活物已被封存,守在身邊的親友卻用內心最真誠的呼喚渴望求取一絲讓死物復生的可能,這就是世間的人情百態,儘管他們眼前的人已經成為過往,但曾經寄存的,為他們帶來的一切卻永遠不會消失。人死如燈滅,可燈帶來光芒的那段時間足以刻人人的記憶碎片,這大概是活著的意義,也是死亡的另一種意義。
小林初入這個職業時得不到妻子的認同,朋友勸他早日換職業,死人的家屬把他當反面教材告訴小孩。他會被別人嘲笑,嫌棄。這就是少有人走的路,我們可能都會遇到過這種情況,著身去為一項事業付出時,發現得不到別人的認可,擔心這是否可行,於是在奮力前行和回頭是岸之間徘徊著。而小林選擇了堅持,儘管妻子說服他為了孩子將來不被別人嘲笑而放棄,他毅然下定決心,因為逐漸見證了人們的悲歡離合,也逐漸看到了這份職業的意義。在小林為澡堂的老奶奶舉行入殮儀式時,呈現在眼前的何嘗不是她的點滴慈祥的面孔與那點滴的舉動?也正是在這條路上看到的一個個打動心靈的場景轉化為這條路上一個又一個堅定的腳步。這也告訴我們,把想法成為現實的唯一途徑,就是要有一份毅力。而小林最後也得到了大家的理解。
父親是小林一生中最不能原諒的人,答應過自己每年給一塊表達心之所想的石頭,卻背叛家庭離家出走。三十年後的他得知父親離世時,最初也是不情願為之入殮,可他選擇了諒解。諒解,這個說起來那麼容易的詞語,包含著多少隱忍的矛盾心理,反觀社會中有多少因為不能諒解而釀成悲劇的事例。都說「人之初,性本善」,每個人心底都存在過一個原諒他人的區域,可能在哪一時期你將之拋棄,但它終會在終點等你來尋。看到父親死時手中握著那承諾了30年的約定,小林哭了,在這些年間,父親所想守護的,究竟還是他自己啊,諒解就像一滴水,化在了父子二人的雙手中。所以,懷有一份諒解的能力,可以化解很多難言之事。
「我將儘可能看看我那些珍愛的東西,你一定也想讓目光停留在你珍愛的東西上,以便在黑暗即將來到之前把它們一一記住。」海倫·凱勒如是說道。從小被父親強迫學大提琴,小林後來才發現,這是離不開他的。經歷了樂隊的解散,他便將大提琴賣掉,可並沒有把它忘掉,因為這是他所珍愛的樂器,就算不是從事大提琴的職業,也不能拋棄它。這也是對於一件事情的責任。當你選擇了它,就承擔了一種無形的力量,並要對它負責。所以小林之後仍會將大提琴帶給身邊的人,那一個個扣人心弦的美妙樂符,似乎都在述說著什麼......
「逝去並非終結,而是超越,走向下一程,路上小心,總會再見的。」 再回到死亡這個點,有的人面對它是那麼地淡定,表現出的並沒有恐懼,其實本身也沒什麼可恐懼,和出生一樣,死亡也是一個過程,一個用一生來完成的過程,我們就在路上。
《入殮師》中從小林剛著手這個特殊的職業到後面一個個意味深長的片段,我從中對死亡有著更深刻的認識,對諒解有了更深入的體會,無疑,這份職業是值得我們去尊重的,因為,它從終點載滿了無數的靈魂到達另一個所有人都未知的起點,而它又是那麼虔誠,像是把一個逝去的生命賦予新的生命。
我們的一生,又何嘗不是這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