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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陣俱樂部--Fight Club

搏击俱乐部 / 搏击会(港) / 斗阵俱乐部(台)

8.8 / 2,326,816人    139分鐘 | 151分鐘 (workprint version)

導演: 大衛芬奇
演員: 布萊德彼特 艾德華諾頓 海倫娜波漢卡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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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ecter

2005-09-09 13:56:36

NTRPG,Fight Club,我的生活


導演:David Fincher
主演:Brad Pitt
Edward Norton
Helena Bonham Carter
編劇:Jim Uhls
上映:1999/10/15(USA)

FIGHT CLUB -- A movie that changed my life, COMPLETELY.

其實我很後悔一直拖到現在才著手寫下這篇有關這部電影的文字,因為它所帶來的那種真正激動人心的狂熱的轉變所引起的興奮業已消退。現在的我,「雖然在敘事上完全遊刃有餘,但是已經失去了大膽妄為所具有的那種新鮮和瘋狂的感覺。」

三年前,我正在復讀。那時候我沉浸在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的、因為在太早的時候就知道了太多的黑暗而無法承受所導致的深深絕望中,對於即將到來的第二次高考和尚未展開的生活毫無感覺,整天病態地神經亢奮地泡在網上,直到身體極度疲憊才把自己拋在床上以淚洗面。耳朵里迴響著的是鮑家街四十三號的《失敗者》。同一盤專輯《風暴來臨》中還有首《瓦解》:

經過這個批發生產的城市 經過建國門幾百萬支霓虹燈
經過自動取款機股票端機 經過城東路旁天使般的少女
經過冰凍的電和分裂的月光 經過放著響屁的高級轎車
經過千軍萬馬似的烏合之眾 經過我們將被投入金錢攪拌機的二十世紀末

經過超級市場遊樂場和廣場 經過電腦晶片和流言組成的機器網
經過慾望風景線映照著的天空 經過瀕臨瘋狂的徹底孤獨
經過狂亂的空空如也的一無所有 經過一直凍到腳心底的自暴自棄
經過欺騙獲取失去和忘卻 經過無數次高潮後痛徹心肺的莫名傷感

經過靈魂跳著空虛舞蹈的星期六晚上 經過完美的機器夢裡輕聲的抽泣
經過鑲著金邊兒的發著光的打折的自由 經過跳起後飛行可永遠不能再落地的失重感覺
經過報紙電話廣告牌兒和和高架橋 經過香菸螢幕網路和暴風雨
經過街道山脈海和永恆 經過愛和生活 經過許多年許多幻想

我們這代人用青春購買著夢和靈魂 可殘酷的變化將大腦洗鍊殆盡
價格昂貴的虛無 日復一日的眼淚 填滿了這世界上最優秀的心臟
尊敬的孔子先生 此刻你的手正指向何方
我躺在柔軟的床上冥想著沒有時間的空間 窗外是精疲力盡的未來
所有這一切意味著也許我的人生將是一個玩笑

我眼看著自己越來越不是自己 可我已經無法找到自己
我眼看著自己越來越看不清自己 可我已經沒有信心遵從自己
我眼看著我的精神漸漸崩潰 可我已經無法平衡自己
我眼看著我和這個世界已經瓦解 可我已經無力挽救自己

當時如果我不逃學,就會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意外地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學校;不然就是在中午十二點悠悠醒轉,發現自己一個上午都在西北書城頂層的閱覽室伏案而眠。透過身邊的落地玻璃窗灑進來的暖暖的冬日陽光讓我感到片刻純粹的幸福,順著它們向窗外望去,甚至連「精疲力盡的未來」都看不到。只有滿街的車頂。黑黑的,和這個城市一樣陳舊而骯髒的車頂。

God bless me. 那時候我還在漫無目的地、不知是出於逃避絕望還是堅持興趣地去圖書館看自己喜歡的書,於是在中科院近物所的書店裡看到了第三波的《龍槍編年史》,於是知道了有一個地方叫做DKC,於是因為反感Raistlin Majere對於BENQ的惡毒攻擊來到了NTRPG,於是抱著小白心情註冊了Sexerrr這個不雅的ID然後等著被砍……但是估計是被忽略了。
忽然有一天,我發現自己每天在NTRPG逗留的時間已經遠遠超過了DKC,我想,這就是在in love的前面要使用FALL的原因吧。發現自己開始喜歡這裡,喜歡這裡有著家的氣氛,喜歡看到一群人滿口「廢柴」、「口胡」……儘管很長一段時間裡面還是覺得「那熱鬧是他們的,我什麼都沒有」,但即使只是旁觀,也有了滿心的溫馨。
因為以為「小霏霏」是個難得的熱愛SFC的女孩子,於是不嫌麻煩地用Yahoo相簿給他上傳了Roms的目錄,於是QQ上多了個叫做「功力超群」的人,於是學會了用MSN Messenger,於是因為Lichtfield推薦20世紀少年而添加了這個聯繫人,於是有一天的夜裡知道了一部電影。那電影的名字,叫做Fight Club。

"I see in fight club the strongest and smartest men who have ever lived an entire generation pumping gas and waiting tables; or they're slaves with white collars. Advertisements have them chasing cars and clothes, working jobs they hate so they can buy shit they don't need.
We are the middle children of history, with no purpose or place. We have no great war, or great depression. The great war is a spiritual war. The great depression is our lives. We were raised by television to believe that we'd be millionaires and movie gods and rock stars -- but we won't. And we're learning that fact. And we're very, very pissed-off."
「在搏擊會裡,我看到了有史以來最強壯最優秀的人,但是卻被物質的社會所浪費掉。充當著加油工、服務員或者白領奴隸……現實的社會和該死的廣告讓我們去追求汽車和時尚,嚮往那些名牌時裝、高檔傢俱、豪華寓所,讓我們做自己憎恨的工作,好讓自己有錢去買那些其實並不需要的狗屎。我們是被歷史拋棄的一代,沒有目標也沒有位置,沒有偉大的戰爭,也沒有經濟大蕭條。我們的偉大戰爭就是與自身靈魂的抗爭,我們的經濟大蕭條就是面對物質世界,內心真實的虛無飄渺。從小就看電視,幻想有一天能成為百萬富翁、影帝或是搖滾明星。但是我們不會這樣做了,我們正慢慢揭開真相。我們真他媽的被激怒了……」

我深信這段Tyler的台詞和前面所引的那段歌詞一樣都是脫胎於Allen Ginsberg的那首Howl: For Carl Solomon,然而它比後者多了一樣當時的我最為需要的東西:憤怒——以及它所帶來的堅強。
不眠之夜之後那種持續了幾周的顫慄至今還能夠清晰地感覺得到,我就像Sex and the City第一集裡面遇見Mr.BIG之前瞬間的Carry那樣情緒高漲,在校園中四處流竄,試圖在優等生中搜羅到可以一戰的對象——當然未能如願。
終於脫掉那間已經穿了太久的、緊緊束縛著我的黃色的破衣服(還記得I Have No Mouth, And I Must Scream裡的愛倫嗎),終於從典型的中國舊式文人的顧影自憐自怨自艾自傷中掙脫出來,終於停止了「執手相看淚眼」,開始「伸出右手比出中指」,終於不再哀求「Don't Break My Heart」,而是「Get Over It」!

我開始向所有熟悉的人瘋狂推薦這部電影,不過大多數結果是意料之外的冷淡。於是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至少從此我有了第一個用來在人群中快速鑑別同類的道具。

之後我來到了北京,那延續的狂熱讓我肆無忌憚地挑戰著自己的神經。每當我又卸下一個包袱又掙脫一項束縛又背棄一條原則的時候都感到莫大的輕鬆和解脫,滿手酸鹼混合物的Tyler的狂笑和滿手鮮血的八神庵的狂笑融為熊熊的烈火,在我內心盡情地燃燒……直到一年前的某一天,我收到一封來信。

寫信的人是我曾經喜歡過的女孩子,那封信也一如既往地和她的人一樣真誠而冷靜……之前的假期她在我家的破電腦上看完了Fight Club,卻因為當時的我累得睡著了而把觀後感推遲到此刻才寄了過來。
她說她不喜歡Fight Club,因為她最痛恨的事情就是控制別人的思想。Tyler讓大家從資本主義社會無所不在的價值羅網中解脫出來,卻又把他們變成屈服於更為原始的破壞本能的奴隸,這令她厭惡。
我試著去回答她,其實倒也一點不難。因為我同樣在電影中段開始轉型的時候皺起過眉頭。問題的核心依然是那個古老的命題:如果人不應該這樣活著,那麼人可以怎樣活著?我又記起高中的時候由於熱愛古中國文化而擔任了語文科代表之後因為發現幾乎沒人真正在意學好而只是機械僵硬的地試圖努力榨取分數之後留在班級日記上的抱怨,以及她寫下的評語:「有些看似無意義的事情並非形式主義。知其不可為而為之,亦是一種精神。」就像魯迅先生儘管飽嘗了與黑暗同樣深沉的孤獨和絕望,「但他舉起了投槍」,並不因希望的虛妄而放棄,「因為我以為絕望而反抗者比因希望而戰鬥者更勇猛。」我同樣欣賞Jack最後的反抗:不喜歡這 Fucking Stupid的生活嗎?燒掉自己家也就夠了,人沒有權利去決定他人該過怎樣的生活;而哪怕這個世界是多麼的空虛冷漠麻木不仁,自己也要帶著永恆的信仰堅強地活下去——這決絕的姿態本身就是意義的證明——更何況,我們還有彼此。

那之後我發現自己不可避免地退了回來,開始重新感覺到痛和壓力,不過同時也喜歡上了我以為不會存在卻悄然來到我身上的責任感。我依然保持著自幼對Jack原來那種無聊生活的厭惡,卻開始學著去至少先能夠養家餬口。這好像是鐘擺開始了向回的循環,但我知道沒有這麼簡單。我還是寧願把這想像成一個沿著螺旋式軌道上升的質點在平面上的投影所形成的軌跡,看似重複而並非如此。

So. Where is my mind?
正如他人早已寫過的那樣:
「長久以來,我想清楚了一件事:這個校園裡,這座城市這個國家乃至這個星球上的所有校園裡,來了又去了的只有兩種人,一種人獲得了,保住了,成就了理想;一種人動搖了,失落了,埋葬了理想。而這並不全在於他們的選擇,因此也沒有一勞永逸和什麼一失足便悔恨千古。公平的世界會讓他們走的兩條路不斷交叉重合,只要願意,他們可以隨時跳到對方的路上,只是交匯點會越來越少,他們跳躍的力氣也會越來越小。思想家總是教導我說:你們的理想就像天上美麗的風箏,飄來盪去,無所依靠。他們肯定從來不放風箏,所以就不知道那根風箏線其實很結實,而且沒有我們的風箏那個富蘭克林也弄不明白閃電是個怎麼回事。沒人能逼我,但我就此保證,這是我最後一次奢談理想這個詞兒,我已徹底感到這是一種恬不知恥不負責任的行為。誰都沒有權力把別人從另一條路上硬拉過來或者踹過去。自己有勁兒就蹦躂吧,費這些話還不如自己放自己的風箏,把精力用在作證明題上,太傻。」

我想這是一部偉大的作品,因為就像紅樓夢一樣,不同的人都能用它來完成自己的YY(TrustNo1語)。目光投向外界和歷史,有人從Fight Club看到了新左派對於舊左派的反省或者超越;而在我一貫的自我解剖的眼裡,看見的更為重要的事實只是一點:它徹底地改變和塑造了我的生活。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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