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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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 know, it’s funny. You come to some place new, and everything looks just the same.」
這是《Stranger Than Paradise》的點題台詞。

Willie是匈牙利移民，住在紐約的一間公寓，終日百無聊賴無所事事。一天接到定居俄亥俄州的姨媽的電話，告訴他表妹Eva要從匈牙利來美國投奔她，途經紐約，將會在他的公寓住十天。

Eva穿著黑色風衣來了。隨身帶的錄音機里播放Screamin' Jay Hawkins的那首《I Put a Spell on You》。Willie對她並不友好。Eva的到來彷彿撼動了他「美國居民」的地位，讓他極為彆扭。兩個人沒有任何共同話題，只是一支接一支的吸菸，從早到晚躺在床上看電視。Eddie是Willie在美國的朋友，經常一起去賭錢。每次出門Willie總堅持把Eva獨自扔在公寓。自己在公寓時，Eva開始播放《I Put a Spell on You》，一向冷漠的表情漸漸柔和起來，接著她隨音樂在狹小的公寓裡輕輕地舞動。

離開紐約前，Eva給Willie帶回來一條他最喜歡的煙。Willie終於對沉默的表妹產生了一點好感。出於禮尚往來也好，真情流露也好，Willie給Eva買了一條「美國式的裙子」，Eva很坦白地告訴他很醜，但還是穿上它出發了。在離公寓不遠的角落，她換下了裙子，把它扔進了垃圾桶。

一年後，在一次賭博中Willie和Eddie出千贏了一筆錢，Willie決定要去俄亥俄州的姨媽家看望Eva。與Willie和Eddie重逢，Eva喜形於色。俄亥俄州正值冰天雪地的冬季，三人迎著大雪去看伊利湖。他們站在寒風中哆嗦著，被漫天的白色與空洞籠罩，地平線也失去了蹤影。他們彷彿在向前看著，卻什麼也不可能看到。

Willie決定用剩下的錢帶Eva去溫暖的佛羅里達州轉一圈，離開讓他感到迷茫的俄亥俄州。剛來到佛羅里達州，三人的心情都煥然一新，然而情況並沒有改變。Eva一覺醒來發現Willie和Eddie又把她獨自扔在旅館裡，就像當年在紐約把她獨自扔在公寓一樣。她咬牙切齒地大罵一通，接著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聽著《I Put a Spell on You》等待Willie和Eddie回來。他們在賭博中幾乎輸光了所有錢，Willie卻堅持用僅剩的一點錢再賭一把，他仍然不帶Eva。

落寞的Eva自己出門散步，買了一頂奇怪的帽子戴著，路上卻被一個黑人誤以為是「交易的對象」。一口氣說完一堆「暗語」之後，黑人把一個紙包塞給Eva並快速離開。Eva揣著紙包回到旅館，發現裡面是一大疊鈔票。

給Willie留下一點錢和一張便條，Eva去了機場，買了一張當天飛往匈牙利的機票。贏了錢的Willie和Eddie興沖衝回到旅館，發現Eva已經離開，立刻前往機場。Willie為了能把Eva從飛機上勸下來，也買了去匈牙利的機票。Eddie在機場外等他們，而他們卻遲遲沒有出現。飛機起飛，從Eddie的眼前飛過。他知道Willie跟Eva回匈牙利了。

然則Eva並沒有上那架飛機。她帶著行李又回到了那家旅館。

仍然是她獨自一人。她坐在旅館的床上，緩緩把頭靠在了墊子上。

電影是對比度很高黑白片，綠樹成蔭與白雪皚皚的場景沒有區別，佛羅里達州與俄亥俄州沒有區別，美國與匈牙利也沒有區別。懷揣著夢想來到美國尋找天堂，看到的卻是奇異的「天堂」影像。即便真的有天堂，他們在天堂中也都只是陌影。看了，聽了，終究還是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