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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不用翻譯--Lost in Translation

迷失东京/爱情,不用翻译/迷语东京

7.7 / 489,744人    101分鐘

導演: 蘇菲亞科波拉
編劇: 蘇菲亞科波拉
演員: 史嘉蕾喬韓森 比爾墨瑞 喬凡尼瑞比希 安娜法瑞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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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刀訣

2006-08-29 02:29:43

東京的夜很長


比爾莫里是個沉靜的美國人。很難想像美國人會如此沉靜,就如很難想像《迷失東京》這部片子會是美國人拍的。比爾莫里是個喜劇演員,扮演的也是一個演員,鮑伯哈里斯,過氣明星,人到中年,來東京拍廣告片。他長的很有趣,額頭幾乎佔了一張長臉的一半,額頭上方,兩側頭髮都退守到縱深地帶,惟獨中間部份異軍突起,象古希臘人的戰盔,剩下的半張臉,被眼睛、鼻子、嘴協調地佔據了。他的眼睛有點圓,有點深,總是溫和地看著你。
夏洛特剛結婚,隨攝影師丈夫來到東京。丈夫出去工作了,她一個人在酒店裡,許多個黃昏,坐在窗台上,看燈火亮起來,城市被夜色淹沒,許多個深夜,房間裡只有丈夫的鼾聲,她問,你醒著嗎。
我住過異國他鄉的酒店,整潔,乾淨,冰冷,一切都是秩序化的,一個流程裡的產品,電視機播放著你聽不懂的語言和搞不明白的故事。床寬寬大大的,床單雪白,鮑伯哈里斯坐在床上,像隻被拔光毛的鴨子,一臉茫然。在這座樓宇的另一張床上,夏洛特輾轉反側,她又坐到了窗台上,俯視東京,就像,在天上。
他們在東京邂逅,在失眠的深夜,在如迷宮般安靜的酒吧。
那樣的大都市,人是很容易迷失的。有個朋友去了北京之後說,在那裡最大的恐慌就是找不到自己了,人那麼多,那麼渺小,常常被淹沒了,有種夢遊一樣的恍惚和前所未有的自由。
夏洛特說,來東京幹什麼。比爾莫里——在電影裡他叫鮑伯哈里斯——說,避開妻子的嘮叨,忘記孩子的生日,順便掙點錢。有人說,這是一個處於中年危機的男人,我沒怎麼看出來,他結婚25年了,只是有點厭倦而已,他深夜裡接到妻子傳真過來的書房書櫃圖紙,早晨又接到紐約寄來的裝修材料樣品,可那是另一個世界,一個他現在遠離的世界。
東京有超過一千萬的人口,酒店裡卻空曠寂靜,是異國他鄉一座完全隔絕的孤島。在這裡,心是寂寞的,卻似乎有無限伸展的可能性。
他們聊天,去參加聚會,唱卡拉OK,在陌生的大街上奔跑,和陌生人交談。他抱著熟睡的她穿過酒店幽暗的走廊,放到床上,帶好門。他們一起看電視,她睡了,象嬰兒般蜷起身體,他沒有睡著,輕撫著她的腳倮。這真是曖昧極了,但不是愛情,也不是性。
這個電影真是安靜啊,周圍的夜也安靜,房間裡只有我的呼吸,安靜的呼吸。我以為自己就在東京的某個酒店的某一個房間裡。我想到樓下那個陌生的酒吧去,找一個角落的位置,要一杯威士忌。平時我並不很喜歡喝洋酒,但是,威士忌可以慢慢喝,夜很長。
我總是去陌生的酒吧,但不知道要找什麼。前年有一段時間常去一個酒吧,那有個女孩唱林憶蓮的歌,後來不知所蹤了。去年常去的是一個戶外運動愛好者聚集的酒吧,那裡有自助的啤酒套餐,幾十元錢隨便喝,我領一幫酒風浩蕩的朋友去那。今年地方多了一些,有個自釀啤酒的酒吧,啤酒味道很粗糙,但是有一個跳舞的女孩,一米七的個頭,精緻的娃娃臉,眼睛又大又深,她的手指瑩白,十指纖長,在燈光下,說不出的美麗,彷彿夜裡所有的星光都照在上面,我見過一些美麗的女孩子,但是沒見過誰有這麼美麗的手指。她跳舞的時候總像是在想著幾十萬光年以外的事情,我有時候一個人去那,看她跳舞,十點半一次,十一點半一次,喝兩瓶科羅娜,抽半包煙,然後離開。
我曾經在酒吧里和邂逅的女孩成了非常好的朋友,就像在東京的鮑伯哈里斯和夏洛特。但那是唯一的一次,那時這個城市對我來說還非常陌生。那個酒吧里有個男孩彈吉他唱歌,在遙遠的星空底下,我的手在輕扣你的心門……他神情專注,旁若無人,彷彿酒吧里只有他的吉他聲和歌聲。
「但是我只喜歡人們感受到疏離前的這樣的短暫時刻。」這是索非亞科波拉說的,我見到了這個女導演的照片,是在她獲得奧斯卡最佳導演獎提名之後她坐在克林特伊斯特伍德和彼得威爾中間,背後站著大鬍子彼得傑克遜和拍攝《上帝之城》的費爾南多梅瑞德斯。也許是身為科波拉的女兒,見慣了這些名導大腕,索非亞科波拉神色平靜,波瀾不驚。
《迷失東京》融入了索非亞科波拉20多歲時在日本旅行的體驗,看夏洛特一個人去京都古廟,一個人在大大小小的清石或柏油路上行走,彷彿是在重現往事。最終,她讓這安靜的電影像水一樣安靜的流下去了,沒有湍流險灘,沒有激浪飛瀑。鮑伯哈里斯和夏洛特最親密的接觸就是告別時的一個輕吻,輕的像兩片在風中相遇的葉子。他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沒有人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麼。
他們走上各自的路,一個登上回紐約的飛機,一個繼續徜徉在東京街頭,只是,他們的臉上,多了些明朗,少了些茫然。
索非亞科波拉說,這部電影講述的是生命中很重要但又不是永恆的剎那時光,它只會成為回憶的一部份,並讓你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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