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訊息
巧克力情人--Like Water for Chocolate

巧克力情人/LikeWaterforChocolate/巧克力情人

7.1 / 18,851人    105分鐘 | Mexico:113分鐘 (R Rated NTSC Version)

導演: 艾方索阿魯
編劇: Laura Esquivel
演員: 馬可李奧納迪 Lumi Cavazos Regina Torne Mario Ivan Martinez Ada Carrasco
電影評論更多影評

Floe.volcano

2007-08-17 19:29:32

一生之愛烹飪 十二道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乾燥的火柴 童年
「每個人出生時心中都有一盒火柴,但自己不能把它點燃,就像在實驗室裡需要氧氣和蠟燭來幫忙一樣。」
影片的開始,故事由昆塔(蒂塔的孫女)對著菜譜的旁白引出。是的,一個魔幻但永遠無法逃出現實壓埋的,激烈被壓抑在倫理之下的,一段長達22年的關於愛的故事。
1895 年,主人公蒂塔在滂沱淚水中降臨在廚房的菜板上。出生就經受母親重達40磅的淚鹽洗禮的蒂塔直接帶來了父親的死亡:強烈魔幻現實主義文學風格的表現手法,父親的死沒有任何多餘的鋪墊和渲染,直觀的宿命主題彷彿偷偷告訴我們,蒂塔似乎註定要在這樣與生俱來的悲劇感中度過一生。
1895年到1910年的蒂塔在老廚娘泰娜慈祥善良的呵護中在廚房食品的香氣中度過了她幼小天真的童年。她存於心中的火柴乾燥而平靜。
她不知道,那時的泰娜的祝福和母親的詛咒已經預言了她的一生。第一個見到她的男人確實瘋狂的愛上了她。而她,永遠都未能結婚。


火柴被點燃 培羅的出現
「氧氣,你所愛的人的呼吸;蠟燭則是任何音樂、愛撫、言語或者聲音。一根火柴點燃後,我們就沉醉在一種強烈的情感中。我們的心裡激盪著融融的愛意,隨著時間消逝一切重新歸於平淡,直到又有新的激情來點燃另外一根火柴。每個人為了活下去都必須找到點燃自己的心頭之火的力量,因為正是那熊熊的燃燒使靈魂得到滋養,那烈焰就是靈魂的食糧。」
十五歲時與培羅的第一次相遇,「生麵團碰觸到油」的感覺在蒂塔生命中出現了,飯桌上兩個人間眼神交匯的肆無忌憚,愛隱晦在歡笑中。緊接著是空跳轉,廚房,巧妙的空間,連燈光都是柔和曖昧。培羅向蒂塔求婚,攝影機以蒂塔站在閣樓上的視角拍攝,我們以主人公的身份審視著佩羅,發生在狹小廚房的告白並沒有蒼白無力,反而這樣不需要理由的一見鍾情使我更加堅信他的真誠。接著攝影機又放在了培羅的視角上,仰拍的蒂塔帶著天使般的笑容在柔和的燈光下鄭重的點頭,聖潔的許下終生諾言。
蒂塔心中的火柴被愛點燃,從此被瞬間襲來的熱浪淹沒。他們夢寐著結婚,在有夢的情境中,即使是壓抑,夢也能溫暖兩個有夢的生命。帶來的溫暖是如此的纏綿。
明滅不安的愛焰 婚後

「如果一個人沒能及時找到點燃心頭之火的力量,那火柴就會受潮發霉,那時就連一根火柴也劃不著了。那樣的話,靈魂就離開了軀殼,在最幽深的黑暗裡遊蕩,徒勞地尋找滋養自己的食糧,卻不曾料到只有被它拋棄的冰冷、無助的軀殼能夠提供給它食糧。所以我們要遠離呼吸冰冷的人。只要有他們在,再熾熱的情感也會被撲滅,其結果我們都很清楚。如果我們能遠離這些人,就容易保護自己的熱情不被無情撲滅。」
在魔幻現實主義的文學情節里對一些事情存在性的探究是毫無意義的。現實的殘酷被投放在虛幻的更加殘酷中,而導演的描繪卻又是那麼客觀詳實。姐姐以新娘的身份參加婚禮不僅擊碎了蒂塔和培羅在愛的掩映下單純的夢,更使整個家族陷入了某種混亂。婚宴上因流入淚水流入而突襲了所有人的悲傷情緒的神奇蛋糕在引發大批嘔吐之後又帶走了漢娜的生命,家中唯一善良祝福並保護著蒂塔的港灣從此也無法停靠。
但,愛在繼續。當培羅將玫瑰花送到蒂塔手中的一刻,整個畫面伴著漸漸揚起的提琴協奏將敘事推向高潮。畫面巧妙的將母親和自作多情的柔斯框入其中,失望離去的柔斯,憤怒的母親,在一旁狡黠微笑的二姐喬楚和一臉幸福的蒂塔把整個房間內人物間微妙的氣氛體現的淋漓盡致。接下來我都忍不住要為蒂塔幸福的微笑了,在柔和自然光下,把玫瑰花抱在懷裡激烈呼吸的女人是那麼美麗,在這個歡喜的時刻她定是聽不到母親的喝令的。在已故漢娜慈祥溫暖的畫外音響起的一刻,我忽然意識到我錯了,漢娜沒有離開,只是她以另一種無人知曉得形式保護著蒂塔的幸福。我不知是滿載著培羅愛意的玫瑰的汁液滋潤了她的血液還是她的血液滲進了玫瑰的花瓣,總之在流水般歡快的鋼琴聲中,原本粉色的玫瑰花瓣如滴血一般嬌艷,而虔誠的蒂塔又是散發著怎樣迷人的如玫瑰花一般的氣息。長長的鏡頭遊走在餐桌的每個角落,餐盤中的玫瑰烤雞、高腳杯裡的玫瑰汁伴著刀叉的起落發出的聲音,整個畫面光線暈暗,玫瑰色充滿視線。鏡頭緩緩的移動,當第一口食物進入培羅口中,小提琴伴奏下明媚的鋼琴聲奏響,蒂塔不動聲色的溫柔進入了培羅的身體,愛慾在一瞬間被揚起,濃濃的瀰漫在空氣中。鏡頭通過人物的目光緩緩的移動,洞穿了每個在場的人:所有人都嗅出了這危險的攝魂的氣息,母親依舊憤怒,柔斯離席而去,而二姐喬楚又一次用狡黠的目光道出了一切。在享受完這樣一頓令蒂塔和培羅神魂顛倒魔力的午餐後,喬楚的愛慾燃燒了整個木屋,她終於得以出逃。飛舞的捲髮,原始的裸體奔跑,激烈的音樂和槍聲,綠色的農莊揚起黃色的塵土和水花,以交歡的姿勢,轟轟烈烈中她自由了。而蒂塔與培羅第一次身體的碰觸的結果就是她要接受第二天他們相隔兩地以及用自己乳汁哺育的孩子瞬間夭折的打擊。
其實我無法想像在蒂塔零零星星的幸福背後,她是如何承受眼前無法觸摸的愛情。總有一些規定橫亘在對日子孤注一擲的衝動之前。日子四處都是漏洞,卻找不到通往現實之外的突破口。那麼只能在生命的逼仄之下逐漸習慣並且不可救藥地淪陷下去。所謂突破,所謂逃離,所謂活出自己,是一種安慰罷,或者說是一種不可深究的支撐。就像醫生對於蒂塔的意義絕對不是可以劃著名火柴的氧氣。他對一個疲憊一生不幸一生的女人來說,是種終於可以不再承擔不用強打精神的安穩的生活狀態。蒂塔在診所終於可以不再忙碌,終於可以清閒的面對天空伸出自己寂寞的手指,幻想著大同小異的日子之外,可以按著自己的期待再次鼓起勇氣充滿熱誠想像地進行下去。悲劇性的宿命過於殘酷,把觀眾的幻想一點點打破。而這個女人竟有如此巨大的韌性和熱情,22年的等待,孤單的百轉千回。


光明之路 靈魂共燃

「一種強烈的感情瞬間全部全點燃,產生眩目的光亮,照耀出一幅我們一般根本看不見的景像;我們的眼前會出現一條明晃晃的隧道,顯現出我們在出生之時就忘卻的道路,並呼喚我們重新去獲得已失去的神聖的本源。靈魂渴望能回到起點,只留下一具行屍走肉。」
蒂塔與培羅一生中僅有的兩次做愛都籠罩在雷電交加的火光中。
當在影片的最後,他們終於可以毫不避諱的相愛時,慈祥的漢娜又一次為他們點著了一屋子的光明。在這樣溫暖的歡樂頂峰,燭光中培羅拼命的一聲聲喊出:「I LOVE YOU!I LOVE YOU!I LOVE YOU!」的時候,提琴聲也不斷的厚重,直到畫面出現了一道刺眼明亮的光芒,黑暗中彷彿一個光明的出口。我已猜到結果,果然,雷電交加中培羅望著光明的隧道死去了。漫天燭火中有種深入骨骼的傷悲,行道遲遲,載渴載飢,我心傷悲,莫知我哀。蒂塔捧起承載著自己所有痛苦與歡樂編織了22年的床單蓋在佩羅身上,流失的那麼多歲月那麼多等待,在這樣的歲月裡她日日想要擁抱親吻的這個人現在就在她眼前,就在她眼前慢慢冰冷下去。醫生的話在更加激烈的雷電中響起:「一種強烈的感情瞬間全部全點燃,產生眩目的光亮,照耀出一幅我們一般根本看不見的景像;我們的眼前會出現一條明晃晃的隧道,顯現出我們在出生之時就忘卻的道路,並呼喚我們重新去獲得已失去的神聖的本源。靈魂渴望能回到起點,只留下一具行屍走肉。」靜默,週身只有岌岌可危的旋律,蒂塔虔誠的跪在床前嘴嚼下一根根火柴,小提琴尖銳的像要劃開心臟,火光中一幅幅畫面閃回,從相遇的驚鴻一瞥到一年後玫瑰花刺破皮膚,從第一次觸碰到幾分鐘前兩個人第一次可以無需隱晦的結合。回憶就像骨頭裡刮過的風,始終都逃不出宿命的輪迴。火光中蒂塔倒在佩羅的身上。光明的隧道前,有一對相擁的戀人。火焰爬過了他們的肉體,爬過了整個房間,爬過了整個農莊。光芒中神聖的兩個靈魂的剪影在最初的起源結合。愛恨傷痛,一時抵不過喘息相聞間一口呼吸的交流。往事何過,且換取餘歡一盡。管它天雷地火,勾引成灰。忽然想起一句經文:寂而常惺,寂寂之境不擾;惺而常寂,惺惺之念不弛。
他們終於修成正果。
宿命中的 輪迴 與 背叛
仔細琢磨影片,會發現一些有趣的事情。其實許多人物的角色是相互傳承的。生活中角色的相同造成了命運的相似或絕對相反。


母親和柔絲 社會道德規則枷鎖下的奴隸

在社會傳統道德規則與愛情的存在相悖時,母親曾經為愛爭取過但失敗了,於是妥協在這樣一場婚姻里。這樣的一生妥協造成母親從內心對愛情的存在是懷疑和絕望。或許是因為這樣的根源。母親的思維模式里,婚姻與愛是不必統一的。由此大女兒柔斯的一生在母親的一手操辦下走進了這樣的輪迴。
其實柔絲的命運在影片中才是最為悲慘的。她從未真正懂過愛,也從未真的愛過,偷笑著的接受了母親婚姻安排,準備和一個不愛自己的人過一輩子並安於此。除了頭腦簡單外我不知道還能用什麼形容她不懂愛不去愛的同時還不自愛的思維,她把愛簡化成只剩下性,或許婚姻的生活在她的概念里只是傳宗接代的工具。如果說到此或許你會認為她無力改變自己的命運還有那麼一點值得同情,那麼她和母親另一個致命的相似就使她悲劇性的生命又幪上了盲從和自私的可笑色彩。以上所提到的相似就是對於自己女兒的禁錮。她婚後對於早產女兒依斯的禁錮簡直就是她母親對於蒂塔的復刻版,由此又引出了另兩個人的命運:依斯和蒂塔。


依斯和蒂塔 兩個追求愛情的早產兒

依斯和蒂塔都是母親的早產兒,並且她們的出生都帶來不幸並都影響到自己。依斯的早產使得母親無法再生育,而蒂塔出生的第二天就失去了父親。於是,她們無一例外的成為玄女,需要依據風俗不准結婚。
她們的童年生活在廚房,喜歡廚房裡食物的香氣。
更巧的是,她們都被愛並且與愛她的人相愛。儘管過程的曲折不同,她們最終都得到了真愛。

其實類似的例子還有很多,比如青娜和漢娜,以及培羅與蒂塔間依斯與醫生兒子間的愛情等。跳出人物的侷限,有趣的關聯會更多,比如前後兩場蒂塔主廚的婚宴。因為蒂塔做食物時情緒的不同造成了在場人物反映的巨大差異。導演同樣都用了長鏡頭的手法,在場人物都是由平靜轉為另一種極端的情緒。
鏡頭掃過一張張的臉。平靜,悲傷,因為想起傷心往事引起哭泣直到四處尋找可以嘔吐的地方;而在22年後的婚禮上,人們的表情平靜,歡喜,因為想起曾經的浪漫而愛慾瘋狂直到四處尋找可以共度愛河的私密空間。


魔幻現實主義下的荒誕與真實

魔幻現實主義是指使現實披上一層光怪陸離的魔幻的外衣,既在作品中堅持反映社會現實生活的原則,又在創作方法上運用歐美現代派的手法,插入許多神奇,怪誕的幻景,使整個畫面呈現出似真非真、似假非假、虛虛實實、真假難辨的風格。
這種原產於拉美的文學流派在整部電影中體現得淋漓盡致,導演通過人鬼對話等神魔色彩的情節以及魔幻現實主義誇張荒誕手法的運用,呈現給我們眼前一個光怪陸離但又絕對紮根於墨西哥本土社會歷史背景下的愛情故事。
保姆口中拉美味道十足的歌謠;夜晚草地上煙火中奔放的舞蹈;槍聲四伏的內戰歷史背景;以及末女必須供養母親一生,期間不准結婚的風俗。作為墨西哥本土的導演,濃濃的墨西哥本土氣息貫穿於片中。
在看過由導演阿方索夫人原著的小說後,重新來理解電影,不禁為之肝腸寸斷。


                                                                 舉報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