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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物語--Tokyo Story

东京物语/东京故事/TokyoStory

8.2 / 41,056人    136分鐘

導演: 小津安二郎
編劇: 野田高梧 小津安二郎
演員: 笠智眾 東山千榮子 原節子 杉村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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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註銷]

2007-09-19 23:07:04

舊筆記:關於小津


[讀者有心]顏士凱心目中的小津

台北最近舉辦小津紀念展,對小津的討論也漸漸多了起來。讀了一下,顏士凱的看法特別有新意和給人啟發,筆記一下供以後好好體會:

一 廁所與排泄,相較於小津電影中奔放四射的頑童與笑話,折射出小津電影中所欲展現的不可言說世界。個中以《早安》(1959)最具代表性。

二 非常奇怪的是,在之前那麼多談到這部觀光客式電影(《東京畫》或曰《尋找小津》)的文章中,竟然都沒有提到厚田雄春在片中,談到小津生平只對他讚美過一次。那一次,是要拍醫院中一個剛死去的老人。厚田說那天窗外已經陽光四射,他還在屋內打上光;小津問他為什麼這麼做?厚田說他不要一個老人死在黑暗中,小津聽了之後立即對他大為讚賞。在這個地方上,最能彰顯出小津電影迷人處之一:小津電影即便在最灰暗的場景中(例如像《東京物語》的媽媽最後死了,像《秋刀魚的滋味》最後笠智眾孤寂地坐在廚房裡),觀眾都無法不感覺到,在那個畫面中滲進來些許令人備感溫潤的光線。

三 《尋找小津》中令人印象最深刻的,除了小津那個黑漆漆的墓碑外,就是溫德斯在東京鐵塔上遇到德國另一位大導演何索,其中他對小津的兩句評語,力貫萬鈞:(小津電影)這樣的影像,很可能非得從戰爭中才能得到其中某一些;..而當代人要能拍出這麼純粹的影像,恐怕只能上太空去尋找了。

四 小津並不一味沉浸在東方生活的情趣中,更不盡然只能在禪境之中才能放射出他的神秘思考能力。

五 (西方電影人尤其是唐納德里奇和溫德斯)他們把低角度攝影當作是,日本社會榻榻米生活的一種不可避免的特質。他們認為是小津把這個特點處處著墨,而在呼應他那平淡的電影題材中,禁忍不住地形成了他的電影風格。

這其實是一種很無聊的「低見」…….最常使用他的低角度攝影,那種被喻為是日本人的待客之禮的觀看角度,那其實是當主體(觀眾)真正在傾聽時,最常使用的姿勢:頭,微微地仰起;心,汨汨地潛思。

六 二十年來(1983-2002),台灣沒有一本專門研究小津的書;再加上這二十年來,台灣陸續面市的小津錄影帶與光碟,僅限於小津後期的電影(從1949的《晚春》開始),使得台灣社會對小津的了解,幾近完全被唐納瑞奇書中的小津,一路拖著走到現在,還沒能掙開這本書的重力場。

我們所看到的這些赫赫有名的台灣筆陣作家,都渾似坐在(自以為寬闊無礙的)榻榻米上,採取唐納瑞奇強調的低角度攝影,「一味」地仰望小津電影;小津默片以致中期的有聲片中,那移動乃至晃動得活潑盎然的「視野與生趣」,在這些台灣大家中成了寂寞的廚房。

七 《淑女忘記了什麼》……這部影片堪稱小津電影中最是意氣風發之作,更是小津第一部將東西方文化,融合到天衣無縫之妙作。要破解小津後期電影在唐納瑞奇等西方觀點的侷限,必須先對這部影片中層層微妙轉折,予以精細地探索,才能打下我們對小津電影有獨到見解之根基。

八 表面上看似紋風不動的小津電影,卻只能從「內在情緒激凍」,才能窺探出人生(而不只是一兩個人)的奧秘。

九 在Paul Schrader那本有名的論述小津、布烈松與德萊葉的著作《Transcendental Style In Film:Ozu,Bresson,Dreyer》(London: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1972)中,對小津電影下了一個真正超越唐納瑞奇、佐藤忠男等東西方視小津為「電影禪師」的專家,最精闢的見解是他提出一個近似於「禪宗」的觀點(或佛學的第一方法論)。Schrader說:「果真我們可以對小津電影下一定義,那也只能從『不是什麼』(by what is not)著手。「(頁22)──而瑞奇、佐藤二人的論點卻說,小津電影儘量不做或少做什麼。

Schrader接著說,小津終其一生都採取這種電影技巧,而要到了其」晚期才「出現(瑞奇、佐藤二人所謂的)「愈來愈不去做什麼。」(同引上頁)如此一來,更接近小津電影全貌的是,一條從禪宗而禪師的道路。而《淑女忘記了什麼》正是處於這條曲折之路上的轉捩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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