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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極追殺令:導演版 Leon

这个杀手不太冷/杀手莱昂/终极追杀令(台)

8.5 / 1,248,989人    110分鐘

導演: 盧貝松
編劇: 盧貝松
演員: 尚雷諾 蓋瑞歐德曼 娜塔莉波曼 丹尼艾羅 Peter App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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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色桃花痕

2008-07-16 17:50:14

孤獨是人類最大的殺手


    觀眾們在看過無數部商業片後,總是會在影片剛放了開頭的時候就精明地猜出結局。這就是商業片,一個按類型已經固定下來的內容模式。《LEON》作為一部商業片,自然也必須具備槍戰片中的英雄和歹徒、正義和非正義的殊死搏鬥,最後還必須是正義得以伸張。當然其中更不能缺少的是愛情,這往往是槍戰片中讓英雄生死無悔的動力。商業片吸引觀眾的早已不再是結局如何,而是出其不意、花樣翻新的細節和過程。所幸《LEON》不但有美國式的精彩情節,更有法國式的浪漫情趣,二者連手,使《LEON》更具獨特魅力。
     《LEON》在上映時以其精彩內容和動人的愛情曾在歐美造成極大的影響,其中尚 •雷諾(JEAN RENO)和娜塔莉•波曼(NATALIE PORTMAN)的表演一直讓影迷們津津樂道。LEON的掉腿褲、黑風衣的造型更一度成為時尚,看來真情永遠是電影院中最大的吸引力。

後工業社會,是一種對傳統文化習慣的衝擊。人們在快得無法適應的變化中有了變異,也由此產生了各種頑症。而《LEON》將這種對後工業社會的揭示表現得淋漓盡致。
    影片開頭,航拍從叢林到高樓林立的都市,這是從傳統社會進入了後工業社會兩種世界的轉化。交代故事發生的大廈林立的城市環境。影片結尾鏡頭升起,再次是叢林和遠方城市的鏡頭,交代瑪蒂達現在所處的安全的社會環境。首尾形成了完整的封閉式結構,將兩種環境形成強烈、鮮明對比,意味著兩種世界的不可調和性。在這座城市中,到處是高大的建築、冷漠堅硬的街道,加上片中寧靜甚至無奈的音樂,營造了一種冷漠壓抑的氛圍。
    而在這部影片中,僅僅出現過很少幾次的街景,在畫面構圖上,始終是突出高大的建築與微小的人物之間的強烈不協調對比,給人以視覺上的壓抑感。
一、 關於社會
創作者表現了怎樣一個世界?所有主要人物都是背離常理的壞人——殺手、毒品販子、影片中的警察更是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大魔頭。連小小年紀的的女主角瑪蒂達也是問題少年……令人同情的主角,一個是以殺人為業,另一個以報仇為目標,在這樣的世界中,一切價值標準似乎都是變了形的。
 生命的價值到底是什麼?影片在LEON和瑪蒂達在樓頂練習射擊一場戲中有了一個極具諷刺性的答案。兩個人無意中瞄準了地面的一個人做了靶子,而那個人恰巧又是前呼後擁,時刻受到保護的。這只是戲裡的一個小噱頭,也許並不引人注意,但在輕描淡寫中,告訴了觀眾,這個世界中的每個人都隨時準備殺人或隨時等著被人殺。每個人都活在準星的兩端,誰又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呢?瑪蒂達的一顆假子彈射了出去,這就僅僅是一場遊戲。但如果槍里是一顆真子彈呢(或許就在瑪蒂達以後真的成了職業殺手的時候),這就將永遠成為一個暴力、血腥的遊戲了。是遊戲或是死亡,似乎都無所謂。這裡沒有人在苦苦追問生命的意義,死神並不讓他們更恐懼,死亡和衣食起居一樣司空見慣。命運就好像只是一個隨意而簡單的玩笑而已。

在這部電影中,到處是冷漠、罪惡。LEON因為殺手的職業和文化的不融合而游離於主流文化和群落生活之外。該片通過故事情節的塑造以及細節的精雕細刻,向觀眾展現了LEON細膩而孤獨的內心世界。
第一場戲,觀眾還沒看清我們的男主角長得什麼樣子,就在一場激烈的槍戰中為他神出鬼沒、身手敏捷的形象所傾倒。而當LEON第一次正面出現在觀眾眼前時,氣氛突轉。單簧管奏出淒涼的音樂,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無力疲倦地洗澡、獨坐桌邊喝著牛奶、精心的熨燙衣服、擦拭花葉,最後守著手槍獨自坐在黑暗的角落中睡去。這整個過程隨著音樂節奏緩慢而平靜地進行著,立刻將LEON的孤獨凸現出來。而他與一盆無根植物之間的一種難以割捨的關係一再出現在螢幕上,甚至在面臨死亡時他先要保護的是花而不是他自己,這就在殺手的冷漠中透出一絲溫情,這似乎也註定了這一點點溫情將成為他毀滅的根源。
    LEON是一個偷渡來美國的義大利人,不懂英語又不識字,被逼無奈只能靠作殺手來維持自己的生活,這種血腥的謀生狀態與他獨自一人在影院中看老電影《雨中曲》時露出的善良、憨厚的笑容形成了衝擊性的對比。與我們在大多數影片中所建立的冷峻、狡黠、殘忍的殺手形象大相逕庭,LEON在生活中幾近笨拙的步態、說話時游移的目光和與瑪蒂達形成鮮明對比的不善言辭、笨嘴拙舌……這些都一步步在觀眾心目里塑造了一個最終為正義而戰的、與觀眾有接近性的悲劇英雄。
    LEON是註定孤獨的,他用冷漠對待這個世界的冷漠,用殘酷反擊這個世界的殘酷,但內心所隱藏的善良、溫柔成了他的致命傷。他唯一信任的湯尼最終背叛了他,而瑪蒂達正是他惹上殺身之禍的根源,在這個世界裡,友情和愛情反而成了毀滅性因素。

    女主角瑪蒂達是這個畸形世界的產物。她生長在一個關係複雜沒有溫情的家庭中,父親是毒販子,繼母和同父異母姐姐與瑪蒂達可以說沒什麼感情可言,除了也是同父異母的四歲的小弟弟,這個家實在沒什麼可留戀的。這種家庭環境造成了她叛逆的性格,成為了一名問題兒童,逃學、吸菸、過於早熟……
     在瑪蒂達眼中,殺人並不是什麼難以接受的事情,殺手也是一個很「酷」的職業,和其他職業一樣正常。她不為自己的父親、繼母和姐姐的死而感到悲痛,因為他們就像這個社會中的一切入渣一樣沒有價值,不值得同情。但年幼無辜的弟弟被殺卻是難以容忍的,就像瑪蒂達說的:「他只有四歲,他犯過什麼錯?」因此其他人該死,她的弟弟卻不該死,而瑪蒂達認為繼續用殺人的辦法復仇是天經地義的,她並不認為用殺人的方法解決問題有什麼不對。在影片中,瑪蒂達試圖以「雌雄大盜」、「末路狂花」這些電影形象作為依據來說服LEON——殺手不都是獨自工作的,從中可見這個社會給孩子的正義標準已經完全模糊、變形了。而這也體現出創作者對於現實社會中媒體對於青少年所造成的負面影響所作出的反思。
這個世界對於瑪蒂達似乎過於殘酷,她這樣的年齡正是應該享受家庭溫暖,體會世界上所有美好的時候,她還不該懂得什麼是醜陋和罪惡,但在這裡,她見到的到處是冷漠、痛苦甚至死亡。當她流著血問LEON:「人生一輩子都這麼苦,還是只有童年這麼苦?」的時候,她得到的答案是「人生就是如此」。這個無奈但坦誠的答案可以說是LEON對於這個世界的最深的痛,同時也打破了瑪蒂達那顆稚嫩脆弱的心對於世界的最後一點美好的憧憬。
    瑪蒂達是後工業社會的棄兒,遇到LEON徹底地改變了她的世界。LEON三次救了她的命,一個專門殺人的人這時候卻成了瑪蒂達的救世主,她得到了從未有過的真誠、愛護和溫情,也漸漸從冷漠中逃離了出來。積壓在心中的冷漠和麻木被真情所融化,瑪蒂達在她的生命中體會到從未有過的交流,而這份相依為命的感情也動搖了LEON在這個世界上的生存基礎(也就是他的冷漠)。面對愛情,LEON出門後會無力地靠在牆上,這個無敵殺手在殺人時才會受傷。影片中這種違反倫理的愛情撼動了冷漠旁觀的觀眾。這種相依為命的感情成了LEON和瑪蒂達的二人世界中最寶貴的東西,可就是這種為社會所不容的感情被煥發至極致時,才造成了這部電影最大的悲劇性。
   在瑪蒂達向旅館管理員表露她對LEON的感情之後,出現了人們意料之中的結局——兩人被趕了出去。表面上,這是成人與孩子之間怪誕的戀情不容於世,但我認為這更重要的是真情在這個社會中被無情地放逐。
  當影片中LEON和史丹同歸於盡後,湯尼對瑪蒂達說GAME OVER,無情的說出了觀眾不願看到的事實——這種善良在這裡是不容存在的。這個世界中的照顧也只能是湯尼對瑪蒂達每月一次的現金支付了。
    結尾瑪蒂達離開了那座城市,來到了建築與環境都與那座城市全然不同的地方,而只有這種逃離,才能給自己最後的一絲生機。這種無奈的結局給影片靜靜地打下了一行省略號。
     任何藝術作品都是創作者對於現實世界的一種展現和追求,電影中有他們看到的世界和夢想中的世界。在《LEON》這部影片中,創作者極力表現一個罪惡的世界,同時又不遺餘力的塑造著LEON和瑪蒂達之間愛情的美好和溫馨。兩相對照,影片給觀眾情感上的震撼是巨大的。

二、 關於文化衝擊
LEON作為一個偷渡來美國的義大利人,本身就有後工業社會的明顯標識色彩。
    托夫勒曾經說過:「讓一個人離開本土文化,突然投入一個截然不同的環境中,行動的準則——時間、空間、工作、愛情、宗教、性事等概念全不相同,這時他因為迷失方向而遭受的痛苦自將加倍劇烈。如果這種陌生文化本身又一直處於動亂之中,或者更嚴重的是其是非觀念也處於不斷變化之中,這種迷失感將會更加劇烈。」LEON正是處於這種情況的外來人,也就是異類。這種強烈的文化衝突在片中比比皆是。因此也造成了他無法擺脫的孤獨。
    LEON認字不多,說話艱難。這是地域文化不能融合的結果。就像他自己說的「這花就像我,到處漂泊、永遠沒有根。」花,是這部片中貫穿始終的一個像徵物,LEON是一個漂泊不定的人,但無論是搬家或面臨死亡,LEON的身邊都會出現花,在他的眼中,花的安全甚至高於自己。甚至在LEON 死了以後,花延續了他的命運,產生了更為深刻的意義。
這種文化的衝突還表現在LEON和瑪蒂達作模仿明星的遊戲一場戲中。兩個人互相都猜不出對方的角色,正是LEON的外來文化與瑪蒂達的本土文化之間不共融的表現(當然,兩個人的年齡差距也是造成這種文化不共融的重要原因)。影片以這樣兩個微小的生活細節作為表現文化衝突的切入點,可見用心良苦。
     LEON擺脫不了本體文化對他根深蒂固的影響,又無法融入異域文化體系中,因此一種文花上的、性格上的矛盾造成了LEON無法避免的悲劇結局,使得影片中的矛盾衝突愈發尖銳激烈。也只有在LEON死後,這種矛盾衝突才會終止,就像影片結尾中表現的那樣,花作為LEON形象的一種隱性延續,只有在瑪蒂達帶著它逃離這個城市、逃離這種矛盾後,才能在傳統和寧靜的庇護下重新生根,不再漂泊。

   
三、 關於《LEON》中視聽語言的分析
1. 音樂的運用
在這部影片中,用了幾支不同的優美旋律來烘托影片的氛圍, 開頭的小提琴曲、LEON孤獨時的單簧管旋律形象等都極為鮮明。在LEON與瑪蒂達的第一次見面時,先隨LEON的行動奏起吉他旋律,瑪蒂達出現時加入鋼片琴的旋律,二者結合,體現了寧靜美好的氛圍。而這段音樂在壞人出現時嘎然而止,使氛圍的突轉自然而恰倒好處。另外本片的音樂中曾經多次運用鼓聲,在第一場槍戰戲LEON殺人和史丹殺人等戲中,隨著氣氛的不斷緊張,適時加入了快速、低沉而有力的鼓聲,增加了影片緊張感和穿透力。音樂對於電影會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可以說,在《LEON》中,這些音樂的處理為本片增色不少。
2. 精彩的剪輯。
商業片講究引人入勝的情節和快速簡潔的節奏處理。《LEON》作為一部優秀的商業片更是在剪輯方面有不俗的表現。
例如,在影片第一場戲中,導演大膽的使用20個局部特寫鏡頭開篇,雖然沒有出現完整的人物,卻清楚的交代了事件和人物的身份。這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開頭既打破了常規而又增加了神秘感,令人耳目一新。這種處理更使專業人士引為經典。
3. 關於LEON的形象塑造。
     創作者避免了LEON殺人場面的直接展現。在幾次兇殺場面中,死亡大多用間接的手段表現。比如第一場槍戰戲中,全段氣氛緊張,但只用地上噴濺出的血,懸高的雙腿和門上露出的大量彈孔來表現兇殺,不但沒有給觀眾過度血腥、恐怖的刺激,反而體現了LEON 的身手不凡。影片用這種方法逐漸形成觀眾對主人公LEON的親近感,避免了兇殺暴力引起對主人公形象的損害。而最後一場槍戰中又出現了大量衝擊性的暴力場面,這一次著力體現了這個世界的殘酷無情,同時表現了LEON 的勇敢無畏,從而達到了一種「悲壯」的境界。
4. 精緻的視覺效果。
這部影片中出現過多次槍戰,但每次槍戰的處理都有所不同。 例如:第一場槍戰——畫面為強烈的陽光,暖色調,前半部份影調亮,後半部份影調暗,形成強烈的對比效果,其中大部份是運動鏡頭,而主人公LEON只在最後一個鏡頭中才出現。
  第二場槍戰——也是暖色調,其中有運動鏡頭也有固定鏡頭,影調比較柔和。
  第三場槍戰——這個段落中有晃動的手電筒的光線,這場戲為冷色調,也是運用了很多運動鏡頭,其中也有大量長鏡頭。
在這部影片中,LEON總是以少敵多,都是槍林彈雨,但是為了避免情節重複所造成的單調,《LEON》在光線、影調、鏡頭運用方式上都煞費苦心。
5. 特別推薦:
    《LEON》的結尾——LEON被史丹殺害的一場戲。LEON脫離重重包圍,扯下面罩,向門口走去。鏡頭處理如下——(慢動作)LEON 向前走;臉上露出幸福的微笑;(鋼琴曲起)不遠處的門;史丹舉槍瞄準;LEON向前走;(音樂停)主觀鏡頭搖晃倒地。這裡的主觀鏡頭的特殊使用造成了強烈的衝擊效果。同時,音樂與畫面成功結合,雖然聽不到槍聲,LEON卻已經倒在了血泊中,此時無聲勝有聲,將影片的氛圍烘托至悽美的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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