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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愛來臨--Becoming Jane

成为简奥斯汀/珍爱来临/成为简

7 / 65,215人    120分鐘

導演: 茱莉安賈洛
編劇: Kevin Hood Sarah Williams
演員: 安海瑟薇 詹姆斯麥艾維 茱莉華特絲 詹姆斯克隆威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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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雷

2008-08-03 13:22:10

織體與符號


1、闖-入;

(片名就是一種複寫,好像簡在電影裡又不在電影裡,顯露出導演閱讀和再創作的痕跡。)我從湯姆的闖入說起。與之類似的,也許會聯想到之前簡在家裡彈奏鋼琴那段,畢竟針對周圍環境也很唐突。但是,值得思考和注意的,從節奏和韻律上,簡彈奏鋼琴還是對簡的一個舒展、一個顯性的流露,而湯姆的闖入卻構成一個傲慢、一個隱性的截斷。我們的簡,很顯然對這個年輕人有著一見如故式的起碼好感。可他太過讓人失望和懊惱。先是在簡朗讀的時候打瞌睡,然後是傲慢地評價簡的書寫只不過是一種女人式的傷春感懷。在這一點上,湯姆的傲慢倒是有點一針見血,儘管不能說是一語中的。簡維持在自身之內的女性氣質和才華,被傲慢截斷。如果說,單純從湯姆闖入以及簡燒掉自己的稿子這個場景里還不是很清晰這種截斷,對於簡「成為簡」的意義,那麼再看接下來的打板球和去河邊這兩個場景。打板球這段戲,簡上來接湯姆的球,一來簡出於對湯姆傲慢的回應,二來,通過參加這場運動,簡被認為和男孩子一樣,這是他哥哥說的話,湯姆問她是不是之前玩過,她哥哥回復湯姆說,簡從小和男孩子一起玩大。隨著導演的古典空間,在板球這場戲裡發生了諸多轉移,比如沃倫、衛斯理等等。這些轉移在必要之時,被導演重新拎出來說事。然後趁著玩興,就是跑著去河邊。簡和弗伊德伯爵夫人跟在哥哥和湯姆後面,直到看見哥哥和湯姆脫了精光,跳進河裡,她們兩個掃興而回。這個場面相對於湯姆的闖入和傲慢,顯得更為隱晦,但這恰恰就是我要說的影片裡的第二次截斷。

我們不妨來比較這兩次截斷。第一次截斷,包括之後延續的在圖書室裡,簡和湯姆的對話,簡的女性意識被湯姆重新置入一種懵懂,只是這個懵懂不光意味著無知,更主要的,湯姆推薦《湯姆·瓊斯》給簡看,告訴她,對於寫小說而言,開闊重要於女性性。而第二次截斷,經歷了一個波折,情感從歡快到低落的波折,女性性被一種無形的東西阻隔在河邊,她們不得不返回。在後面的文字里,我們還會回溯這兩次截斷,而且我試圖指出,第一次截斷和後面段落裡的私奔關聯,而第二次截斷和私奔途中的折返關聯。


2、復讀與迷失;

湯姆真正進入簡的節奏——在流淌意義上的進入,而不是在相遇或者衝撞的意義上,儘管說相遇或者衝撞總是伴隨始終,但我這裡強調一種流淌般的交匯——,在於簡開始囈語般閱讀那本湯姆推薦給她的書。這個段落,導演讓湯姆的閱讀聲此起彼伏著、呼應著出現在簡的閱讀里,構成一種節奏上的復讀效果。隨著復讀所帶來的交匯感觸,一種女性因截斷(第一次截斷)而致的迷失被誇大了(從簡塗鴉一段文字,包括剪裁,來宣洩對湯姆的不滿開始,如她姐姐所說,她究竟要說什麼呢?很顯然,她自己也不是完全明白。)於是,織體(肢體)交錯的情感,被傲慢、不滿、偏見所引導的時候,情感也就隨之不可開交。在第二次舞會上,簡一出現,鏡頭就跟著她逐次推開,周圍模糊一片,彷彿進入了一個嘈雜煩亂的迷宮,然後她碰到了衛斯理,和衛斯理一起跳舞,直到一個不經意的交錯,湯姆重新在她面前,狀態驟變。之前屬於迷失的時空被湯姆佔據,我們可以把這個認為是獲得。這一場戲的精彩之處,就在於簡和湯姆之間的織體(肢體)交錯,相互耳語。舞曲結束之時,衛斯理才發覺他已經不在那個中心,不知覺的去了邊緣,這讓衛斯理和他姑媽相當不好受。


3、符號:信箋;

書寫在影片中的反映,除了簡寫的兩封信和小說之外,就是另外兩封很有轉折性的信箋,其中一封是沃倫寫給大法官里,導致大法官大發雷霆,簡對湯姆失落之餘,不得不返回家中;另一封是寄給簡的父親的信箋,得知了死訊。不妨說,信箋充當了當時時代男性話語的最直接承載,因為不是所有的話,都可以正式的說出來。就像開頭的時候,湯姆的舅舅和湯姆的對話,舅舅對湯姆說,法律的真正要義並不是維護公平,而是守護由身份地位所攜帶的財產,身份地位又需要湯姆必須做出價值來,才能繼承舅舅的遺產。包括在後來,簡問湯姆,難道法律不就是維護公正的嗎?湯姆說,不是。簡就很驚訝。男性話語在一種似是而非中,縱橫交織。這和簡與湯姆談論《湯姆·瓊斯》這本書的意思是關聯在一起的。簡說,她覺得小說不僅要表現事實,還要表現事實背後的思考。但是如果事實只是一個空頭標語,那麼事實背後的思考,又怎麼能彰顯呢?同樣重要的一個場景,是湯姆帶簡去看一位女作家。簡問女作家,既做妻子又做作家,應該是可行的吧?女作家不以為然。簡還是抱有希望。所以,後麵湯姆在舅舅面前的臨場猶豫,使得簡遭受了第三次截斷。這次截斷,成為了第一次截斷和第二次截斷之間的橋樑。


4、截斷種種;

假如說第一次截斷,還屬於一種愛情中的新大陸的話,那麼第二次截斷,無疑就是性格意識裡的大西州了。包括在《湯姆·瓊斯》這本書里開闊的全景式敘述和視野,也的確是簡自認為缺乏的。在那個私奔的早上,一切都被這樣的開闊的全景式視野所遮蓋,因為陽光太好,周圍太靜。導演的鏡頭在此時也有意稍微晃動起來,不確定和愛的激動,攜裹著一對年輕人去創作自己的未來。假如沒有那封信,也許簡仍舊心存疑慮和顧及,但是很難回頭。但是那封信卻給了簡一個猶豫的機會。趁此之際,第三次截斷遊蕩回來,它的奇妙之處,就在於居然和第二次截斷聯結起來。所以這裡不再是單純意義上的理智戰勝情感或者現實打敗理想,而是片名書寫裡的「成為簡」。在第二次截斷中,女性性被無形地駁回。而簡一直思索的,是耦合於文學的自由,並不是現實自由。如果她失去了這個關聯耦合,那麼,現實的意義也就變得很難被預知、很難被獲得,然而她偏偏又不能依賴什麼,最終只能折返。當她回到家中,鐘錶的指針,還是影片開頭的位置,似乎一切都沒有發生,就像是在文學中的一個短暫的創作經驗似的夢。那種「成為」意義上的簡,也就是耦合於文學的簡。但如果不經歷這麼些個截斷,這種意義就很不明晰,也很難被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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