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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安好[1972]--Everything's All Right

一切安好/万事快调/All'sWell

6.5 / 3,718人    USA:95分鐘

導演: 尚盧高達 尚‧皮耶‧高林
編劇: 尚盧高達 尚‧皮耶‧高林
演員: 尤蒙頓 珍芳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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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七七

2008-09-17 06:32:22

電影論文與論文電影



《萬事快調》另有一個譯名叫《一切安好》。一切當然不可能安好,戈達爾的內心總是風起雲湧,他的政治情懷不是一個政治理想那麼簡單,而有邏輯與道德的嚴格要求,這些要求把他推得向左向左再向左。讓他成了一個標竿。——這個標竿在今天看來,幾乎有點陳舊和好笑。但是重溫1972年的《萬事快調》,他依舊還是能用他的才華來震憾你,讓你在形式上被他制服,然後忽然想到,革命其實還是問題,左和右也還是問題。它們都不曾消失。
  
  電影拍得完全像一個論文。先是1968,一個肉聯廠的工人們把廠長扣押在辦公室裡當人質,一個美國女記者蘇珊與一個法國導演也被困在其中。革命不是請客吃飯(這是西方導演們記得最牢的毛主席語錄,貝托魯奇在《戲夢人生》里引用過,塞爾喬•萊昂內在《革命往事》里也引用過,戈達爾一樣也引用了這句話),但是電影裡的階級鬥爭場面,在中國觀眾眼裡看來實在溫和得很,工人們讓廠長在廁所間奔波以體會限時方便的痛苦,廠長情急之中砸了塊玻璃解決問題——是不是我們看過聽過的太多?簡直像個小幽默。但是當然,資產階級的萬惡與無產階級的痛苦不因為曾經的「敘事方式」過於單一,就真的變成了藝術的一部份,而已經不在現實之中。——戈達爾把這部份內容放在一個平面里來拍,細節與場景依舊有強烈的諷刺度與感染力。然後1968年的革命很快過去了,1972,重新歌舞昇平,就像導演如今拍的廣告片一樣。蘇珊很痛苦,她想要離開。
  
  在碟片的花絮里,有一封戈達爾寫給簡•方達的信。他說,要用方達在越南拍的照片(方達是著名的反戰人士)作為電影在坎城電影節的宣傳海報。電影中的蘇珊走向哪裡?全世界的蘇珊能做些什麼?也許簡•方達的所作所為,剛好給了戈達爾一個答案。但是這個答案依然不是一個生活之中的答案。知識分子的內心糾結,恰如戈達爾的這封長信般輾轉反覆,對「意義」念茲在茲地糾纏不休。
  
  「意義」這個詞太貴重。沒有對「意義」的在意,虛無與庸俗容易入侵個體生活,但如果是外來的「意義」,又讓人心生警惕,不知道這個意義會對個體生活進行怎樣的預支。對於戈達爾,這麼一個資產者的兒子來說,成為左派是他樹立起自我的一個反向度的向度,他的「意義」追索是自內而外的,是知識分子式的邏輯推導,並最終成為一種倫理需求。而他最厲害的地方,當然在於他簡截有力的鏡頭、剪切與聲畫對位——每一個細節拆分出來,都可以進行一點「意義」的探討。然而他最難得的地方,又在於他的「論文」里其實並不拋棄生活,每一個人在他的鏡頭下都還是每一個具體的人,觀點,感情,可以溝通理解共鳴。蘇珊心情鬱悶,和男友吵架,她故意掀翻了一個茶壺蓋,然後踢了男朋友一腳。——但是這個細節,拍得多麼「優雅」——是屬於簡•方達這樣的左派的。戈達爾的把握多麼帖心!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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