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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樓怨婦--Belle de jour

白日美人/青楼怨妇(台)/白昼美人

7.6 / 49,168人    100分鐘

導演: 路易斯布紐爾
編劇: Joseph Kessel 路易斯布紐爾
演員: 凱薩琳丹妮芙 Jean Sorel 米修比哥利 Genevieve P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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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嘉

2008-10-06 22:06:26

弗爺爺之外


張愛玲說:正經女人都恨狐狸精,但是若有機會嘗試一把,沒有一個不躍躍欲試的。

《白晝美人》。與導演布努埃爾的「癲瘋之作」《一條安達魯狗》相比,這部片子可謂通俗易懂老少咸宜,尺度保守敘事清晰,深入淺出得像一本大學教授寫的兒童讀物,放低姿態照顧我們這幫才疏學淺尚未開化的孩子,只在結尾處詭異地回眸一笑,一臉深不可測——高手畢竟是高手。

當狐狸精從來就是一件刺激的事情,當妓女更是。看完《白晝美人》之後,某位單純無辜的小孩一直糾結地問:為什麼她要當妓女?這個問題可以反過來想:為什麼女人不當妓女?女人們不當妓女的原因不外乎以下三種:1,沒資本;2,沒機會;3,沒意願。貌若無鹽或老態龍鍾者根本沒有當妓女的必要資本,略有姿色或很有姿色的女子可能由於各種客觀條件限制而沒有機會,至於意願,本片主要涉及到個人興趣,固有道德觀念和社會輿論等問題——當然還有性病威脅,意外懷孕及生育風險等一系列因素,這裡暫不討論。

作為本片的女主角,大美女塞維麗(廢話,有幾部電影裡的女主角不是大美女)完全擁有成為妓女的資本和機會。而意願,偉大的心理學家弗洛伊德曾經提出過潛意識理論,鑒於本片導演和弗爺爺之間偉大的革命友誼,我們可以很容易給出解釋:三好主婦塞維麗同學在潛意識裡一直就有放縱情慾淪落風塵的願望,而後在白日夢或現實當中實現了它。而片中的許多意像也可以比對弗氏理論一一對號入座,從夢的圖釋法當中尋找隱喻的本意:比如燃燒的炭火暗喻隱秘的慾望,鐘聲暗喻女性的陰蒂刺激(馬車鈴聲或許也可以看做一種頻率較快的鐘聲),花瓶象徵女性的生殖器等等。但是,這麼按圖索驥地解剖一部片子實在太沒勁了,所以下面,我準備扔掉弗老祖,隨便胡說幾句。

所謂「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得著不如偷不著」,很多時候,越不具有合法性的東西,就越是閃著魅惑的光芒,使得越軌本身都成了一種快感。正是因為提心弔膽擔驚受怕因為一旦暴露後果不堪設想,才使得整個過程充滿刺激,玩的就是心跳嘛。我們的塞維麗同學就像一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老師父母面前規規矩矩,潛意識裡(還是要用一下弗老的話)卻極其羨慕同桌那個上課偷吃零食的壞小孩。終於有一天,同桌把一袋糖果塞進她抽屜里,可以想見她會吃得比同桌high得多。當然,塞維麗這個案例有些特別,她對正常的夫妻生活似乎缺乏興趣,但是,一個對正餐沒有食慾的孩子完全可以熱愛上課吃零食——偷吃的快樂和果腹的需要是兩回事。

安奈斯夫人給塞維麗同學的評語是:你要人逼你。此評可謂一語中的。與其說塞維麗有受虐狂傾向不如說她有受迫狂傾向,她總是喜歡(或者用弗爺的話說,潛意識裡喜歡)把自己扔到一個受迫者的境地,一開始的樹林SM就是在夢中幻想被老公逼迫和僕人發生關係——受迫狂是多麼無辜,我是被逼的一切都不是我的錯我才沒有什麼潛意識呢——弗洛伊德的病人喜歡在把自己的夢修飾得很純潔,而受迫狂喜歡在想像中把自己的行動裝飾得很純潔。而我們溫良賢淑的皮埃爾是個模範老公加靠譜青年,只管對老婆溫柔細緻體貼周到——可憐的小皮,你哪知道你老婆好這口啊?不幸的是塞維麗同學又極其悶騷(你想要就說出來嘛你不說出來我怎麼知道你想要呢你到底想要還是不想要啊……),好了,受迫狂加悶騷女嫁給好好先生加靠譜男,結果就是悶騷女假裝性冷淡而骨子裡的受迫傾向愈加嚴重,靠譜男卻一臉無辜毫無察覺。平靜的湖面下暗潮洶湧,事情變得越來越好玩——有戲了。

所以,塞維麗淪落風塵,那簡直是必然的。做愛做的事,交配交的人,她沒做錯什麼,只是違背了道德——就像一個孩子違反了課堂紀律一樣。而道德或紀律,本來就是外強中乾的東西。

其實塞維麗的青樓生涯相當有趣,除了每日和姐妹們簪花鬥草拆字猜枚之外,還可以遇到一堆千奇百怪的男人(這麼說來好像性工作者是新時代的菁英職業?),比如日本胖子(練相撲的嗎?),角色扮演教授(乍一看還以為是玩SM的呢),戀屍癖(老年攝影愛好者啊),老公的朋友(熟人相見分外眼紅)……我一直不懷好意地期待著有一天塞維麗在妓院碰到皮埃爾,然後事情就「鬧騰大發了」。當然,最後皮埃爾沒碰到他的「貝麗」,而事情卻以另一種形式「鬧騰大發了」——塞維麗的情人兼長期客戶馬歇爾,一個不靠譜青年,開槍射傷了她老公——於是故事結束。

於是我們來到最後一個問題:為什麼皮埃爾會莫名其妙地站起來?這一切到底是塞維麗的幻想還是現實?——這個問題有必要給出明確答案嗎?我們是生活在現實世界中,還是生活在自己的想像中?我們是踏在真實存在的地面上,還是踏在大腦意識中的地面上?我們是和伴侶做愛還是和自己的性幻想做愛?真實又是什麼,由什麼來證明?那麼,是否可以允許我唯心主義一下——我們活在哪個世界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感受到了什麼。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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