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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豆生南京

2009-06-13 10:18:06

最苦不過無涯的永恆 最美不過眼下的黃昏


    媽媽的閨密中有一個姓灑的阿姨,人如其名,極其疏爽灑脫。50多歲的女人,走到哪髮型妝容都一樣大方精緻,穿起高跟鞋比任何少女都神采奕奕。退休之後便致力於義診和環保事業,禮佛,玩攝影,大冬天和20幾歲的小伙子一起去東北採風。作品也雅緻得很,黑屋白雪,天地間白皚皚一片,只有一隻小小紅燈籠露出半邊臉,大雪之中,分外孤單妖嬈。讀《紅樓夢》和蘇軾,最欣賞那句「回首向來蕭瑟處,也無風雨也無情」。
    一日來我家與我說禪,我說我不懂,但很愛一首詩。阿姨好奇,於是朗聲背給她聽:
    「曾慮多情損梵行,入山又恐別傾城。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阿姨「哦——」一聲洋洋眉毛:「還讀過倉央嘉措。」從此對我另眼相看。
    晚上老爸問我:「倉央嘉措是什麼人?」
    我說:「好像是個喇嘛。」
    老爸詫異:「你不是讀過嗎?」
    我衝他嬉皮笑臉:「《情癲大聖》裡邊唐三藏拿這首詩送給自己的妖精女友,所以我記得。」
    他「咦~」了一聲,眉頭擰著,鄙視了我好一會。

    連他都知道,《情癲》被那些外星人的橋段,虛假的電腦特技,以及冗長的後半段攪和成了支離破碎,不折不扣殘次品。我知道許多人說它爛,但是沒關係。它再不堪,我總是願意原諒的。

    誰叫它祭出了那隻史上最帥氣的孫悟空。
    陳柏霖這個衰仔,紅豆姐怕是一直要挺到底的。不論他是在商業的大片裡演俊美的紅毛猴子,還是在給黑社會洗錢的電影裡演潦倒酗酒的籃球隊長,或是用發福的體態演暗戀嫂子的小叔子,同我討厭的女演員演床戲。我大概都只會不爽那麼一下子而已。
    真的無所謂,我對他的情結,伴隨著那部陪伴我度過煩擾盛夏的《藍色大門》早已經根深蒂固。無論我們留下了什麼,變成了怎樣的大人。陳柏霖在我的心裡始終是那個天蠍座游泳班吉他社的張士豪。濃濃的眉毛,很陽光的笑。跟著你反反覆覆執著地追問:「那你為什麼要我吻你?」

    小八對謝霆鋒一向是不屑的,他認真的問我:「你真的不覺得謝霆鋒演什麼都只像他自己嗎?」我點頭,嗯。心裡想:也許吧,除了這個唐三藏。
    可能是因為剃了光頭,再沒辦法把那縷劉海垂在眼前斜45度角的扮冰山。當悟空叫不出徒子徒孫的時候,他一臉誠懇地從腋下把了一叢毛,然後說:「悟空,你的毛是不是染了顏色失效了,不如試試我的吧?」我忽然忍不住一口笑噴了出來,然後好一會兒都沒止住。我不是個低笑點的人,或許是有點感動了吧。這個孱弱婆媽的唐三藏,讓他看起來不再是以前那個喊打喊殺,只等著別人溫暖感化的冷酷少年。

    《情癲大聖》整部戲基本上都在炒冷飯,沒什麼突破可言,硬要談,想是沒人比得上阿Sa。那個唧歪可愛的小妖實在醜的趣怪,偏偏還非給自己取名字叫美艷。說美艷,又怎麼能同當年那個在蘆葦盪中撐著長篙的紫霞仙子相提並論呢?彼時年輕靈動,美的天真又邪氣的朱茵,這麼多年一直是我心裏面的尤物。
    說起阿Sa與唐僧師徒,彷彿像有什麼夙世情緣。早在《齊天大聖孫悟空》里,她是傾倒眾生的天庭第一美女紫蘭仙子,和孫悟空緣定三生。前世是長在孕育孫悟空的隕石旁邊一朵紫蘭花,依靠隕石上流下的露水長大。死後,孫悟空放棄成佛又變回隕石守在她身邊,因果循環,一切又回到原點。

    要說全片最大的敗筆其實並非范冰冰公主雷人的飛船,也不是謝霆鋒灑狗血地斷手斷腳匍匐前進。而是戴著暴發戶鑽石耳罩的如來佛那段荒謬的禪理。
    「今天這個女子上天庭不是為了和你在一起,她明知道和你沒有結果,還是來了。這樣不追求結果的愛情才是無限的。」
    聽到這裡,列位看官。請容我大大聲「P~ui!」一句。

    儘管如今的現世談不上安穩,我們出門會遇見海嘯,待在家裡會遇見地震,過過馬路會被70碼的跑車撞死,坐坐公車搞不好它還會莫名自燃。但,我們仍然沒有那麼多的機會去為一段感情毫無餘地地付出生命。
    天災人禍目前,我們的生命渺小的如同草芥螞蟻。但當我們願意為一段感情努力的時候,我們總是會有那麼一個希望:我要和那人在一起。不能夠,沒關係,可以只要陪在他身邊。還是不行,那麼,請讓他心裡有我這個人……到最後,我們才不得不退至角落:「無所謂,他(她)快樂就好。」
    這不是追求不要結果的感情,而是對「追求不到」的一步步妥協。

    再不求回應的付出:我願意對那個人好,願意為他(她)傾其所有,甚至為他(她)拼出生命,歸根到底,其實都還是得符合一件事:「我願意」。我們所謂的付出,首先滿足的都是自己的意願,其次,才輪到你愛的那個人。
    所以不要覺得有什麼偉大,大家做的,不過都是為了讓自己高興的事情。

    佛問三藏:「你來這裡是為什麼?」
    三藏說:「我要和她在一起。」
    佛又問:「如果你們在一起的時間只能到今天的落日,你還願意嗎?」
    三藏說:「是。」

    話說至此已經足夠動人,他為了她,不要成佛,不要明天。用一個「人」的心態去愛一次,難道還不夠嗎?
    無限的愛永恆的愛,聽上去很美好,但其實是痛苦而遙遠的。想念的意義永遠跨越不了觸手可及的幸福。紫蘭和美艷,她們的愛情,從來都不是想以生死相離,天各一方為目的的。
    風華絕代的仙子也好,平凡醜怪的小妖也好。她們的心願都很簡單。

    她只是想和他回花果山,然後生一大堆毛茸茸的小猴子。
    她只是想和他在寂靜無聲的夜晚,浪漫的月光下跳一場三貼熱舞。

    現實中,多情的倉央嘉措做了六世達賴,卻永遠失去了他的達娃卓瑪。他吃盡了無涯和永恆的苦,所以格外明白眼下的黃昏是那樣迷人。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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