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贖與懲罰——也談《蝙蝠俠前傳2黑暗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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蛛網一般的建築覆蓋著小鎮，將人們的命運禁錮在這片走不出的夢魘之中，犯罪在這片黑暗中滋生，每一天都會有形形色色的人死去，人們麻木而又茫然，茫然而又心驚，直到那一宗謀殺發生，殺人者一定沒有想到，便是這一天，世界開始了改變。

不！

這個世界還是如來時時一樣，黑暗、骯髒，人們淪陷其中，難以自拔，便同流合污；看不見光明，便賣身與黑暗。改變的只有一個人，那名叫布魯斯的孩子，那一夜，雙親的鮮血在自己眼前蔓延，童年自此結束。

而之後，又有誰能想到，那名為光明而奮鬥自己卻流連在黑暗之中的騎士，誕生於一個搶劫者手中？


哥譚——暗夜之中的霓虹燈總是顯得那樣璀璨，而燈光的陰影之中，說不定便有另一場死亡正在醞釀。形形色色的罪犯來到這裡大顯身手，便是Uncle Sam也放棄了這個地方，任憑其中的人們自生自滅。看不到明天，自然也沒有希望，黎明前的黑暗往往深邃，而堅信始終會到來的黎明卻遲遲不見蹤影。善良而正義的人們在等待中泯滅了決心，或逃避，或墮落，而殺手、盜賊、破壞者卻愈發的猖狂。哥譚需要一位英雄，但英雄卻被這無盡的黑暗吞噬。

霓虹燈下的那個身影，邪魅、恐怖、瘋狂、詭異，那個兩邊唇角被利刃刮過，永遠消不去的痕跡將他的嘴巴變成了令人心驚膽寒的笑容。
第一次出場便是驚心動魄的屠戮，脆弱的友情在利益面前變得支離破碎，他只是輕輕的觸碰，便足以讓所謂的同伴死絕，殺人者眼中閃爍著嗜血的快感，快感下面是對世界與生命的麻木。

小丑是誰？

他不是任何人，人類的黑暗面集中在他的身上，讓他對犯罪有著本能的嚮往，無盡的破壞是他生存的動力，人們在他面前慌亂與尖叫無時無刻不刺激著他的神經，平靜於他而言是能將人逼瘋的毒藥，因而混亂變成了救贖，他自己則是恐怖本身。

人性之中的黑暗被他洞悉與利用，玩弄於鼓掌間的除了人命，還有看似逃不去的命運。逼迫對手現身而殺人，在他眼中，殘忍也不過是一場盛大的遊戲，他要全民加入進來，成為棋子，只為了逼迫命中的對手現身。

攝影機前瘋癲而扭曲的臉，讓人們陷入恐慌之中，自私的本質在無止盡的恐嚇之中暴露無疑，當昔日保護自己的人成為威脅自己生命的存在時，「蝙蝠俠」再也不是守護的代名詞，人們畏懼他，逃避他，甚至……想要殺死他。正義與邪惡的天平在那一刻歪曲，直到哈維——這名象徵著哥譚光明的檢察官，年輕有為的紳士將全部罪責攬到自己身上，方才平息了怒火的延伸。

而其後，我們便能理解，為何蝙蝠俠再不像前期那樣，總流露著可親的笑容，淡淡的帶著憂鬱，相反，那融入黑暗的身影，給人安全感的同時，更多的是恐懼。以暴制暴，他甚至不能被稱為一個正人君子，所以戈登才會說，他不是一個英雄，只是一名默默的守護者。

只是……守護也會有心力交瘁的那一天，越來越強大的罪犯與對手，讓他不得不時刻繃緊了神經，不能有一刻放鬆，常年如此，身上被歲月交織留下的痕跡越來越多，他終有累的一天。所以當他看到哈維時，他認定了哈維才是那一線曙光，而非永遠燃燒而創造光明的自己。所以他會想要放棄蝙蝠俠這個身份，因為他明白，誰是真正被選中成為希望的人。

但，哈維邁出的那一步，顯然是他沒有想到的，這也註定了他以後的道路，永遠成為黑暗中的獨行者，他也許不是什麼正義的化身，因為他選擇的不是「救贖」，而是「懲罰」，那日日夜夜在夢中出現的槍口，兒時永遠也癒合不了的創傷，當他變為蝙蝠俠時，黑暗便如影隨形。

不是正義，所以沒有墮落；不是英雄，所以不會被吞噬，以暴力為救贖，馳騁在哥譚市，夜色成為他最好的掩護，獨行在罪惡與善良的灰色地帶。

是的，如果說小丑代表黑暗，哈維代表光明，那蝙蝠俠無異於是那塊灰色領域的佔領者，所以他不會被兩方而侵蝕。
黑暗的對面是光明，光明之下也總有陰影，雙面人的誕生並非偶然，哈維的墮落也似乎如一條註定的軌跡一般無可逃避，人性尚有兩面，當俊俏的面龐變得猙獰恐怖時，真相被層層剝開，內裡的血肉模糊，身後是小醜的笑臉以及那光是凝視便讓人戰慄的目光。

兩個半小時在電影不斷創造出的恐怖與絕望中流逝，拋棄了以往的商業色澤，取而代之的是對人性甚至於人類本身的深層探討，詭異破碎而又一氣呵成的鏡頭讓人在驚嘆之中窒息，在窒息之中壓抑——墮落往往比昇華容易，黑暗本身便更容易覆蓋住光明。

所幸的是，編劇沒有扼殺人類最後的救贖，12點的鐘聲響起，爆炸卻沒有發生，兩艘船上的人們在良心、責任與及最後的人性中掙紮著作出選擇，將生的機會讓出的同時，終於也抓住了手心最後的溫度。那一刻，蝙蝠俠看著小丑，告訴他「你輸了」，心中是什麼滋味？而小丑，百味的笑聲以及最後從警車之中探出腦袋時的笑容，在黑夜的霓虹燈下綻放，依舊是讓人看不透的詭異——也許他並非真正的罪犯，他只是拋出殘忍的選擇，引導人們逐步落入心靈的深淵，人性中的惡念永遠是我們擺脫不了的魔障，而在哥譚，這種抉擇便更顯得艱澀。

「哥譚需要我是誰，我就是誰。」蝙蝠俠最後的話也是他的選擇，而在那選擇之後，是苦澀也好，是不能被理解不能被接受的不甘也罷，他踉蹌著跑在夜色中，身後追捕他的，是他要守望的人們。那一刻，或許布魯斯沒有那種後悔的情節，身為觀望者的我們卻被這結局虐的撕心裂肺，連呼吸都變得累贅。

好在，曙光總會衝破那烏雲，而雙面人，也會用另一半去迎接那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