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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利和他的情人--Little Ashes

少许灰烬/达利和他的情人/微烬

6.6 / 8,001人    112分鐘

導演: 保羅莫利森
編劇: Philippa Goslett
演員: Javier Beltran 羅伯派汀森 Matthew McNulty Marina Gatell Adria All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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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比

2009-11-29 22:52:38

僅供意淫的天才少年羅曼史


1922年,三個西班牙天才在馬德里一所學校中相遇了。他們中之一的布努埃爾後來在自傳中這樣形容當時的情形:「不知何故,我們大家都叫他(達利)『捷克來的畫家』。他剛搬來不久,有一天早上我經過他的房間,房門敞開著,我探頭一看,看到他正在為一幅肖像作最後的裝飾。我跑去找洛爾卡,我說:我們這位捷克來的畫家完成了一幅很棒的畫作!」

《少許灰燼》(Little Ashes)的開場還原了這一奇遇般的場景,很快,這群思想激進的朋友們便成天聚在一起,喝酒、創作、鄙視世俗、挑戰權威。作為這個小團體的新成員,「達利那時候很害羞,留了一頭長頭髮,說話的聲音又高又尖。他生性不拘小節,不理會世俗的羈絆而愛放任自由,他那時經常戴一頂大帽子,系一條大領帶,穿一件長可及膝的夾克,一幅奇裝異服的打扮。」而他羞澀的舉止卻掩蓋不住不凡的才氣,他的一舉一動,為數不多的話語中流露出的超前思想,都讓這個小團體中的另一個人、當時已經小有名氣的詩人、劇作家加西亞·洛爾卡怦然心動。
 
說這部電影講的是「達利和他的情人」其實有點本末倒置,影片的中心人物並不是達利,而正是這位同性戀詩人洛爾卡,電影貫穿始終的主線也正是他對達利產生的那段毀滅性的愛情。洛爾卡曾經在致塞巴斯蒂亞·加斯克的一封信中把達利比作神聖的基督,但事實上,達利在世期間卻對與洛爾卡的私人關係三緘其口,也曾在一次談話中否認自己與洛爾卡在學生時代存在性關係。達利說:「大家都知道他是個同性戀者,瘋狂地愛過我,洛爾卡曾兩次企圖姦污我。我不是同性戀,我討厭他,我沒有屈服,但我已感到受寵若驚。我深深感到,他是個偉大的詩人,我欠他『神聖達利』的肛門。」

在這些富有爭議的人物關係問題的處理上,導演和編劇看來是經過了一番掂量:縱使達利的性向還是個有爭議的話題,洛爾卡瘋狂地愛過達利卻已是不爭的事實,影片一開頭便引用洛爾卡寫給達利的詩:「想起我,當你在沙灘上時,想起我,尤其在你畫著響亮的事物和那少許灰燼時。噢,我那少許灰燼!請在那些畫中加入我的名字,這樣我的名字在世間總算還有一點用處。」所謂的「少許灰燼」正是達利一幅知名畫作的名字,而在片中,該畫也是達利獻給洛爾卡的「定情畫作」。影片在展現達利、洛爾卡以及作為旁觀者的布努埃爾之間的友情及愛情的同時,似乎也想證明這段不為人知,甚至為當事人所否認的曖昧情感對三人日後的創作產生的影響。
 
於是,當洛爾卡與達利之間的關係在唯美的畫面和音樂中逐漸升溫的同時,影片也夾雜著他們各自的創作、生活,還包括他們人生觀的改變。這樣的改變同時伴隨著一系列的衝突:識破了二人關係的布努艾爾決心要改變這錯誤的一切,他說服達利與其一起前往巴黎,拍出了超現實主義的力作《一條安達魯狗》,而洛爾卡則認為這是對他的侮辱。片中最具戲劇性的場面恐怕要數那場驚心動魄的情慾戲,當達利回到洛爾卡身邊的時候,突然出現瑪格麗塔當著達利的面「強姦」了洛爾卡,而洛爾卡的反客為主似乎要向達利證明,「對你的愛並不是我生命的唯一」。第一次,洛爾卡在情感上打敗了在角落流淚著手淫的達利。
 
到西班牙內戰爆發前夕,當超現實主義團體內的大多數人都堅定地站在佛朗哥的對立面的時候,達利卻反其道而行之,公開聲援法西斯分子,他回到西班牙,要求洛爾卡和他一起搬去美國,並執著地認為已經結婚的他對洛爾卡依然有著無可抗拒的吸引力。他告訴洛爾卡:「一切都是我計劃好的,一切都沒事了,我知道我曾傷害你很深,但我會補償你的,你讓我怎樣都行。」而作為人民詩人的洛爾卡這時已義無反顧站在人民大眾一邊,堅守反對獨裁的陣營,並最終在1936年被佛朗哥政權槍殺。

如果這是一部關於幾個天才少年的羅曼史,那麼故事講到這種份上也算合格了。但不要忘了影片的主角是洛爾卡,是達利,是布努埃爾,儘管我們看到了《一條安達魯狗》,看到了達利的畫作,還聽到了洛爾卡才氣橫溢的即興詩歌,但更多的,我們看到的是幾個早就被定義好的名人符號:羞澀、渴望認同到狂妄、貪圖名利的達利,始終堅持著自己的信念的洛爾卡,還有他們三人中的「老大哥」、魯莽蠻橫的布努埃爾(片中布努埃爾的恐同情緒對達利和洛爾卡的關係改變也有著重要的影響),影片似乎通過這些符號來提醒觀眾這個故事的獨特之處,但平庸的故事編排最終還是出賣了它。
 
僵化的設定無形中也對演員的表演設下了一個難以逾越的障礙。羅伯特·帕丁森接下達利一角是個有勇氣的選擇,如同當年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出演《全蝕狂愛》中的蘭波一樣,帕丁森出演的也是一個擁有敖人天賦和才氣、無視權威的角色。帕丁森也急於想藉此證明白己不光只是有張讓少女們怦然心動的漂亮臉蛋,更有能力演繹一些內心複雜的歷史人物,這一點心態與片中初出茅廬的達利倒頗有幾分相似。遺憾的是,帕丁森並不是達利,也沒有達到能演好達利的火候,他那張臉本身就缺乏一個天才藝術家的氣質。在片中,我們能夠很明顯的感受到他為模仿達利而做出的努力,然而這些努力太過外化,顯得呆板、僵硬,在一些關鍵的場景甚至讓人覺得相當尷尬。相比而言,飾演洛爾卡的西班牙演員哈維爾·貝爾特蘭則顯得自然很多,也許是同為西班牙人的緣故,貝爾特蘭把詩人青年時代痛苦而內斂的心理世界與時而外放的革命激情展現得恰到好處。
 
也許《少許灰燼》本意要講述一個關於藝術、愛情與背叛的傳奇,但是,這部影片最終展現的,卻是一部《莫里斯》式的同志羅曼史,遺憾的是它還不能達到《莫里斯》的純粹與高度,它夾雜了太多浮躁的野心,陳腐老套的戀愛情節、拙劣的指導和過火的表演亦使得影片並沒有達到它想表達的效果。
 
洛爾卡曾在悼念一個鬥牛士朋友的輓歌中寫道:「一個如此鮮明,如此富有傳奇色彩的安達盧希亞人。如果可能,也要過很長的時間才會再次出生。」說的是別人,也說的是自己。有些人物不能隨便複製,有些傳奇不能輕易再現,《少許灰燼》最終做到的,也許只是對這段傳奇的一次意淫罷了。(2009-08-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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