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秦》斷章

  《始皇帝暗殺》，99年全亞洲上映，陳凱歌遭遇滑鐵盧。他在這部片中無比自我地用了大量的舞台劇式台詞，上映之後便是媒體連篇累牘批判報導。

   但所謂電影，不過是拍電影的夢中夢，諸君所見，或擊節繆贊，或楊柳殊途，大可不必計較，一夢而已。我對此片，自然是十分傾心的。每年必要重溫幾遍，裡面的台詞也可以大段大段的背下來。洗碗的時候，偶爾飆一兩句，心裡就十分歡喜。

帝日漁樵
   公元前219年。秦人金戈鐵馬，攻城百計，困韓王於新政，滅韓只在彈指一揮間。時逢秦呂不韋以仲父輔政，權傾朝野，莫敢不從，韓王遣使十萬金賄呂氏，求「解新政之圍困，存韓王之血脈」。

   呂氏：「韓使，你回去告訴韓王，秦國以仁義敬攝天下，四海之內皆兄弟，但秦是兄長。如果兄弟們不安份，就別怪秦國不客氣！你可以走了。」

   韓使：「韓使代韓王叩謝陛下與相國不殺之恩！」

   韓使剛退出去，尚未完全親政的秦王政拍案而起，大聲喚酒，一杯跪敬仲父之前，一杯擎於手上，發表了廢呂相、滅六國的雄霸之言。

「寡人敬酒不吃吃罰酒，為的是秦國二十五萬將士，等著攻城的王命，眼睛望出血！有人在咸陽殿上，說是不滅韓了！仁義？！秦國興仁義，秦國人就只能在隴東放馬，象五百年前一樣！寡人幼時就是放馬的，寡人是人質，秦國在趙國的人質！趙國沒有對我興仁義，趙國倒是有一個小廚娘，每日逼我走一座獨木橋，下面是十丈的深淵，不走，就不給我一份飲食～～北國冷的很哪，下腳不敢抬頭，就聽著她在那邊叫，你過來啊！過來啊！怕什麼？！怕什麼？！日後，你要做秦國的王！……就這麼著，我過去了！……我現在是秦國的王！日後是天下的王！！」

   於是呂相罷，韓國滅，萬騎踏過，一炬焦土。

浮橋
   小廚娘趙姬與贏政青梅竹馬，幼時就隨贏政自趙返秦，雖然十幾年仍然作贏政的廚娘，但宮內盡知二人親密無間，舉國稱「趙夫人」。但趙姬嚮往無拘無束的生活，於宮中強顏歡笑，度日如年。

   贏政欲統一天下，燕國為必經之路，苦無滅燕的藉口，一旦妄自舉兵，六國合盟來攻，秦勢必寡不敵眾。苦贏政所苦，趙夫人自受黔刑，誘燕人質太子丹一同逃離咸陽，返回燕國，欲尋刺客於六國使臣面前刺殺贏政，授秦以柄，為贏政一統天下打開局面。

   四海歸一殿上，贏政為即將離去的趙姬升起迎接大國使臣的宏偉浮橋，目送趙姬而去——「趙女！你不要回頭，繼續向前走！看著這座浮橋，讓你想起什麼？像不像，小時候你讓我走的獨木橋？我在這四海歸一殿建造這座浮橋，就是為了不忘記我們小時候的事！」

   趙姬若有所思，眼光一柔，踏上浮橋，不顧而去。舉世震驚的刺秦，由此謀定，命運之輪的運轉，沒有人可以停止。

   計謀成功了，意料之中的刺殺不可能會有結果。贏政贏了，贏得了天下，但離去的小廚娘卻再也沒有回來。

輪迴
   「趙政！」在離去的前一天。「和我一起回趙國吧，我們再去過小時候的日子！」贏政眼中片刻游移，剎那驚醒，不住搖頭。趙姬笑了，從那時起，我能為你作的最後一件事，就是助你奪取天下，願你千秋萬代，永世昌隆！

    百年之後。她優雅地摘下面紗，「我叫李妍。」 然後復又戴上面紗，向霍去病行了一禮後轉身離去。玉瑾問：「可有皇后初遇皇上時的美貌？」

    千年之後。「我若求為我做件事情，不知你可會答應？」我緊緊盯著他的雙眼，一字字地問：「我要你放棄爭那把龍椅，這個你可能答應？」「你同意！我們就在一起。你不同意，我們就分開。」說完後，只覺得這輩子從未說一句話，需要用全身的力氣，每一個字都刺痛在心上。

   誰輸誰贏？誰得誰失？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傾國雄圖夢，自古不兼得。

   如果一定要有輸贏，那麼是不是趙姬贏了，贏政便是輸了？是不是大漢贏了，李妍便是輸了？是不是若曦贏了，胤禛便是輸了？

   你為了不嫁給我，不惜以死相脅，那為什麼不能和我同生共死？！宮褘落下，偌大的四海歸一殿裡，只剩贏政孤單一人，浮橋依舊，獨橋依舊，如果她能夠再一次問我，再一次要我一起走……夜幕中，是帝王之夢，夢裡，再不見欲夢之人。

紅葉晚蕭蕭，長亭酒一瓢。
殘雲歸太華，疏雨過中條。
樹色隨關迥，河聲入海遙。
帝鄉明日到，猶自夢漁樵。   舉報